“麻烦收一下脚,有没有垃圾来扔一下”,一个刺耳的女高音把陈祁安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回来。陈祁安皱着眉头看着她,以示自己对她的不悦。乘务员手里拿着黑色的大垃圾袋,又重复了一遍,有没有垃圾。陈祁安说,没有。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乘务员,这对陈祁安来说是一场战役,她一定不可以先收回目光。
最后,乘务员认输了,她先眨了眼。乘务员嘟囔着什么走开了,祁安这才放松了挺直的肩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对面的叔叔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安。
祁安挑起眉看了回去,摆出一副“你再看我我就不客气了”的表情。谁知叔叔笑的更开心了,然后操着浓厚的东北口音说,“这丫头真逗。”
丫头,一个陌生人居然这么称呼她。
陈祁安的养父母是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养父是一个公务员,很有涵养,每天下班回家后就是看看书养养花。养母是一个小学教师,平时在家不太爱说话,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
从那天陈祁安睁开眼,她就知道,她只有表现的懂事听话他们才会爱她,她才不用重新回到孤儿院,她才会有一个家。她每天察言观色着,家里的气氛永远很凝重。养母时常在小男孩的照片前久久的发呆,祁安屋子里的摆设养母也固执的维持着原样。陈祁安默契的不去触碰小男孩的东西,只是床边多了很多养父给她买的毛绒玩具,还有她在孤儿院带出来的小熊。
棕色的小熊看不出年龄,就像陈祁安看不懂养母的眼睛。
被领养后不久,养母把她送到了自己小学的幼儿园。她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陈祁安。五岁之前,她叫李小天,住在孤儿院,五岁之后,她叫陈祁安,住在一个温暖的小家。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得多少呢?
陈祁安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她还是表现的很开心。因为小小的她明白自己只是在替黑白照片中的小男孩活着,在小男孩的房间寄居着。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
祁安祁安,祈求平安,养母,应该也会怕失去自己吧。
养母把陈祁安带给幼儿园老师时,祁安突然很害怕。她挣开老师的手,跑到养母前奶声奶气的说:
妈妈,你会再来接我的吧?
祁安当时叫女人妈妈,只是怕被抛弃,只是想讨好。因为院长教过她们,只要叫她们妈妈她们就不会丢下他们了。
女人的背影颤抖了一下,她回过头蹲下来望着祁安,认真的摸着她的头发说,“安安乖,妈妈就在隔壁的小学教书,你可以随时找到我。”
她是我的新妈妈,她有着长长的头发,她很温柔,有时候又很冷酷,让人摸不透。祁安不再拼命回忆亲生父母的样子。
她幸运的,又有了一个家。
下火车的时候,对面的叔叔还在睡着,陈祁安对着他说,我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丫头,然后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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