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彼得在这里如鱼得水,他和侍应生开着玩笑,打着招呼。

华彼得是HB黄冈人,他说着一口黄冈口音浓重的普通话,不过我靠着眼中闪过的那道绿光,倒也能听懂。

华彼得说:“我在黄冈下面的一个小镇上,家里是农民出生。我在黄冈中学读书6年,黄冈因为各种历史地理原因,经济比较落后。加上我的整个家族都很穷,我们家没有什么产业,我的出路就是靠读书,中学老师们跟我们说的是,只有考上大学读书这条路才能走出去。现在我来到了美国,却混成了这样。大家都以为我跟着一个北欧医学奖的获得者,日子过得肯定不错,有谁知道。我在干完助教的工作后,还到附近的中餐馆当兼职的送餐小弟补贴家用。有好几次,我还被黑人和墨西哥裔的瘾君子打劫过。”

柳丽淇说:“那你干嘛不回去,混个教授,再不济也能当个副教授。”

华彼得说:“我担心自己的性格!我怕自己不适应国内的环境了。溜须拍马我什么都不会。”

柳丽淇说:“那也好过你在这里,连个溜须拍马的机会都没有。”

华彼得摆摆手,说:“哪里的毒蛇都咬人,不说了,不说了。”

付钱时,导师同学的手直哆嗦,导师柳丽淇叹了一口气,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就抢先把钱付了。

华彼得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导师柳丽淇眼中还有些泪花。

她拿出一张卡,递给华彼得,说:“这里面是两万美金,密码是我当年的学号,这钱,你先拿着用。”

华彼得连忙推辞,导师柳丽淇说:“你知道我的,一般人我也不会帮忙。当年,你帮了我不少忙,要不是你,我还没那么容易毕业。我们师兄妹,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听妹妹一句话,实在不行就回国算了,别在外面苦熬着,做个三等华人,科技民工。要是你回国怕找不到好工作,我帮你先打听打听。”

华彼得木讷的点了点头,说:“好!”最终,柳丽淇还是想办法让他留下了那张卡。

我们分手后,我感慨的说:“看到你师兄混得这样,我都不敢奢望留学和留在美国了。”

导师柳丽淇感慨的说:“他算是不错了,好歹混了个助教。新总统上台后,收紧了签证和绿卡,许多外国学生拿不到奖学金,就放弃了在美国留学。就算是在常青藤的名校,教学岗位也在缩减。再加上,咱们许多国人的口语都不行,没有印度人会白话,这样在老板的眼中我们华人学生毕业工作时就不占优势了。”

我说:“现在,国内这么火,还是在国内混比较好。”

柳丽淇说:“谁说不是呢?国内那些贫民幻想出一个国外的伊甸园,其实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是水深火热。你在国内,起码语言不存在问题,到了这里语言不通,种族歧视都是大问题。现在,随着国内经济条件改善,我们华人的形象才有所改善。看到国内媒体批评留学生炫富的报道,我就感到又辛酸又好笑。当年,我们因为经济窘迫,被人歧视,连黑人都瞧不起我们。现在,国内的孩子有了钱,才略微被人正眼相看。当年,我们连投币式洗衣机都舍不得用,所有的衣服都是手洗,哪怕是三九寒冬天。”

我说:“反正我兜里也没多少钞票,我就不来美国给祖国丢人了。”

柳丽淇说:“现在,一些家境贫寒的女生和男生到美国留学,完全指望着奖学金,不是重新走我们当年的老路吗?像那个周大全,家里连十万块都拿不出,还想留学,不是白日做梦吗?”

我说:“国外不是伊甸园,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回国之前,我们和几家美国的制药公司谈了技术转让的问题,不过他们的开价明显没让柳丽淇满意。

我劝柳丽淇说:“能赚点就赚点,要是那些大的制药公司横下心来,反过来仿制我们的药品,抢在我们前面开发出来,那就糟糕了。”

柳丽淇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事情急不得,我们从长计议。”

因为担心商业专利转让的问题,学术报告会完后,我们在美国也没能放松。每天,我们都在和不同的医药公司,不同的人谈判。双方的期望值相差太大,柳丽淇和对方没能谈拢。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离开了美国,坐上了返航的飞机。在飞机上,我看见一个白人壮汉目露凶光。不怀好意的望着我和柳丽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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