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便嘲笑道:“呿,穷命!这东西是吃肉的时候蘸来吃的,没试过吧?啧啧……”

有那不服气的东城帮立刻就反驳道:“怎么没试过?昨天就吃过的,还得我多吃了几口,一顿硬是吃了两顿的肉,害得我都拉肚子了!”

闻听此人这么一说,四娘火起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还恨声骂道:“穷命。”

就这些人的家底而言,不年不节的怎会吃肉?昨日吃过肉?那还不是因为昨日里开了地窖偷袭了自己,等把地道都封堵了才敢胡吃海塞地敞开了糟蹋自己的存货?

此间不稳因素处理完毕之后她也再不想多看这些让她窝心的玩意们,又骂骂咧咧地连踹带抽了几个看不顺眼的混蛋后才从地窖中出来,准备去吃返家之后的第一顿正式饭食。

羊肉已被金头切下了一块并斩碎成丁了,准备等水开后就洒进锅内煮熟。变色之后就下挂面,并扯了菜叶切碎再丢进去。等出锅时再调以盐、苦酒、姜丝和葱花,这样就算做好了羊肉热汤面。

这几人都在洞中走了数个时辰,虽然在赶路的时候浑身都热乎得很,一股股在赶路时产生的热气需要散发。但是在发汗之时却又带走了更多的热气,所以还是会觉得身上带着股驱之不去的寒意。

现在能整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热汤面,那就是再好不过的驱寒药了。

这几人就在院中或蹲或坐,一起捧着大陶碗就吸吸溜溜地吃起了热乎乎的面条。爽滑的面条、碎肉经汤汁润喉,顺畅地就滑落进了腹内,从人体的最内部释放了让他们感到非常舒服的温暖气息。

“啊……舒服!”他们在吃这热汤面时还不停地用嘴呵气,想要排出多余的热度。身体也自然是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于是就立刻再发出了一身的热汗。

这次的热汗不同于闷头在寒凉的洞中会受到凉气所激,这几人在吃面时都是待在院中吃。腹内的热气再加上半空中的秋日阳光,连蒸带晒地让这几人都感到了舒服到骨子里的惬意。

参战有功的王涛自然也是分得了一碗的。

虽然他感觉这面食的味道一般,也就是撒了些羊肉还算是马马虎虎地能提味。不过这院内院外的臭味可是不小,让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转眼便能看到这院中竟有一堆堆的屎尿,看成色还是新鲜的,绝对不会超出三天!

自来熟的金头见这个黑衣人一直不动筷子,还热情地催促道:“吃啊?这么好吃的面怎么不吃?”想起这黑衣人语言不通,便用手比划了吃东西的动作。

“吃屁啦喂!这满院子的屎尿你们竟吃得下去?你家的厕所也太大了吧?就没有干净一些的地方么?”看明白了动作的王涛立刻就在心中怒吼着,但也只敢是在心中怒吼,借他个胆也没敢当场就说出来。

看着院中这几人都在屎尿的环伺下吸溜着面条,还都奇怪地瞅着自己,这让他感到很为难啊!他才该是最觉得奇怪的那个人吧?!

还好王涛的脑子够机灵,回想着还是地窖里干净些,他就边比划着就向地窖走去,嘴上还说着:“我去地窖里吃。”

虽然四娘几人都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是看动作还是能理解三分的,便由他去了。

走进地窖之后,王涛看见那瘦子正在幽幽地转醒,冷笑一声便上去就照着这人的肚子来了一脚。只听这瘦子“啊哟”地惨叫了一声,然后就立刻垂头晕了过去。

虽不知他是真晕还是装晕,不过只要胸口还在起伏就行。半弯腰确定这之前欺负自己的瘦子是真晕过去了后,王涛才找了个完好的坛子坐上去,舒舒服服地吃起了这碗羊肉热汤面。

在吃面的时候他也没嫌弃这碗粗筷糙的,只是在想着安全方面的事情:“自己这算待遇提升了吧?暂时应该是不会再挨打了。

不过电棍那事还是不妥当,从那女娃的目光上能看出起疑心了,所以还是得低调些。等抓住机会就立刻开溜!”

地窖中被捆绑住的这一堆东城帮之人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路数,在见了瘦子吃了手段后也没敢帮其声张。

须知有这么一种人就是喜欢反抗的,越是反抗就收拾得越狠。他们都希望进来吃饭的这人只是来找瘦子报仇的,所以都不敢为瘦子出头,免得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在几人吃完休息好后,四娘就安排着大家一起开始打扫被弄得糟乱的酒肆。

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呢,而今昨两日有这么一堆大大咧咧的外人在这里住了一天,这些不把这里当自家的混蛋们可都制造了不少的垃圾。

他们虽然起码没在屋里拉撒,但完事后居然不把秽物铲了倒在街上,简直没素质!实在是缺乏教养!

此外就是要将打烂的东西、可以丢弃的事物按能烧的和不能烧的分了,能烧的丢炤边柴堆当柴火备着,不能烧的才好丢到街上去。

马四娘在收拾自己屋子的时候趁没人注意就悄悄地关上了门,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被扯烂的红布,就是之前她打地窖里夺回来的那块。

这是她以前避开爹和金头及哥哥们,偷偷帮人捡拾柴火,帮着一起搬运东西才换来的布料。平时都藏在自己的床下的。偶尔才会拿出来看一看,或者披在身上比一比。

那时候哥哥们都还活着,她就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活得很舒坦,也能在入夜后瞎做些乱七八糟的女儿梦。

比如被头老虎追逐,然后就被又强壮又帅气的英雄三拳两脚所救,无以为报之下以身相许。然后生他一男一女,或者三男四女,要不七男八女的也行。

等几十年后两人都白发丛生了还能继续地相守在一起,最终便在一屋一院的子子孙孙哭泣声中牵手咽气,还可以同葬一穴什么的。

那时的日子真是闲啊,胡思乱想的什么人叫什么名,都穿什么衣,在什么场景中讲的什么台词,又用着什么东西等细节她都是挨个地想过了,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虽然她常在清醒后会疑惑,为啥梦中自己会在被老虎追的时候就被吓得逃跑?如果是两三只的话还有可能。于是在下次做白日梦的时候就换成三只老虎。

但是……能收拾三只老虎的男子,大概只在神话和传说中吧……

“哎……”在回想了一些过往之事后,她便幽幽地叹口了气,然后将这块破布揉了也丢在了柴堆里。捧着烂布做美梦,难道不是很可怜的事情么?

她又一次地怨起了那帮糙人来,就算不喜欢这块布又干嘛撕破?那也可以卖了啊,好贵的!

在草草地收拾完自己被翻得一团乱的屋内后,四娘这才开了门出来。走在院中就伸了个懒腰,正好可以抬头看看宽广的蓝天,在那幽长的黑洞子里一直不见天日,简直能把人给逼得浑身难受。

此时正当下午,北边的山巅总是被染得银亮亮的。看着前堂后院及各处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便一屁股就坐在了昨天坐过的草团子上,半眯了眼睛休息着。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院子里该有一个草席子的啊!

那可是自己的老爹啊!原想着把地道当天的量挖完就抬出去葬了的,却被黑棍那厮背后突袭,把各种计划都统统打乱了。

“爹呢?我爹呢?”喊了两嗓子也没人能答得上来,金头和昏这也才想起来光着屁股被从姐儿家抬出来的老帮主来。

之前又是黑暗求生,又是同关系不明的异族打交道,种种的压力下使得他们都将一切的心思放在了求生和复仇上,等到放松下来便是满足口腹之欲和收拾酒肆的局面。

直到这会他们才想起来:本来该是有个全体帮众们都参与的葬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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