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穹站起了身,把镯子放进了口袋里,“这个故事还有后半部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奶妈生下的二少爷,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防止失去自己的地位,成为唯一的合理继承人,他在6岁出头那年,杀害了自己的大哥,周莹没了儿子,很快就失去了争斗的立场……”

“够了!别说了!”邓启明终于不再冷静,年迈的身影有些许动摇,勉强用拐杖支撑柱了自己的身体维持住平衡,铁青的脸上仍然带着极其明显的愤怒,“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一穹笑笑,“可是,故事还没讲完。再说,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邓老先生,不用这么激动。毕竟,知道这个故事的人,不会更多了。我这种无名小卒,即使出去将给其他人听,也没有人会信,不是吗?您要不泡一壶茶,坐下来,听完这个故事?”

邓启明是没心情喝茶了,但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怒气冲冲看着张一穹,“你继续胡说八道!”

话虽如此,那种愤怒出卖了他,这种不从容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陈白一脸懵逼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处在优劣明显的对峙里,想到张一穹一开始就说过不相信邓启明,他忽然觉得张一穹看人真鸡儿准,自己还觉得邓启明是个很好人很有风度又痴情的老先生来着,现在他老人家就开始PIAPIA打脸了。

张一穹环顾房间四周,“这房子是真心大,知道为什么年代久远的房子,为什么有那么多故事?因为——”他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说道,“死去的人,如果灵魂没有离开,或许仍然会回到最熟悉生活过的地方,永远留在这里。他们的故事,好像比你讲的要精彩一点。”

陈白愣了愣,听张一穹的意思,是因为邓启明杀了人,而被害者都能够跟张一穹沟通?可是按理来说,自己也能看见那些东西,为毛这些老朋友都没有和自己讲过什么呢?

邓启明微微流了一些冷汗,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口舌都有些笨拙起来。只能干瞪眼,继续听张一穹说下去。

“周莹离开之后,邓文钦老先生和夫人相继离世,二少爷本来想好了继承家业,顺便和真正的邓家大小姐成婚,只不过,没想到当年世道乱,在国内根本不太平,所以,机缘巧合之下,这位二少爷就选择了只身前往美国,独享安逸太平。”

邓启明的脸色急剧泛白,嘴唇上下翻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仍然徒劳。

张一穹起身,“你就是故事的男主角,邓家二少爷,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更熟悉一些?如果你给我一个真话,我就带着这房子里所有剩下的亡魂离开,但如果你回答我的是假话,我会保证往后几年直至您离开这个世界,你的父母兄弟,永远会出现在你的梦里、甚至身边。”

邓启明脸部有些痉挛,全身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而微微抽搐,或者两者兼有,总之他过了许久才虚弱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结婚了?”

张一穹看着邓启明,仔细端详着他沧桑年迈的脸,“您可能不太清楚我这人的脾气,我能忍受有一个智障室友邋遢成性,但很讨厌别人利用我。看到你的衣着打扮虽然不露富,但很考究的时候,再注意到无名指上的戒痕时,我就猜你在国外还有一段不错的婚姻。流浪在外许多年后,政策变好,像你这样的老华侨衣锦还乡,当然会得到好待遇,可是为什么要摘了婚戒呢?

“你发现这栋房子闹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仍旧不属于你。就在这时候,你遇到了我和陈白,发现我们可以帮你驱赶这栋房子里的脏东西,尽管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房子里呆着的,是当年被你遗弃在这里,孤独死去的阿玉。”

说到这里,张一穹不再看向邓启明,而是打开放着捉鬼三角套的杏花楼月饼铁盒,从里面找出一根香,走到邓启明背后的窗台边,缓缓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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