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木领着春儿过来,一路低头踢着小石子,少年的脸拉得长长的,明显的一脸不快。
春儿刚才的话扰乱了他的心思。
春儿浑然不知。她本来性子就讨喜,一路上“婶婶、姨姨”的叫,到处是一片欢迎声,没一会儿,两只小兜儿就装满了吃的东西。
春儿拿了其中的一个红红的大枣递给少年:“黄家婶婶说是云河的金州那边来的,比山上的甜。”
拉木没接,很是不屑的看着她。春儿终于看清楚拉木的脸色了,马上缩回手,乖乖的跟在拉木的身后,看着人只眯着眼笑,不出声招呼了。
可她一笑,照旧有人送东西给她。她的小兜里放满了,如同一只小松鼠,捧着两只手中吃的,不断的发出“咯嘣”声。
后来有人干脆给了她一个精致的小竹篮子,好让她接东西。
春儿笑得更甜了,赶紧将篮子塞到拉木的手里,自己空着两手,不断拿东西。她忘性大,早把答应拉木的话忘了。
她红斗篷的帽子落了下来,有人帮她重新戴上,顺便问她:“春儿,今天的眼皮怎么耷拉着,没睡够?”
春儿点着头,可头也不抬:“困。我一大早就起床去学堂,一会儿还要送阿爹下山。”
“好能干。”人人都夸春儿。好似她干了多大的事儿。
拉木的脸更沉了:从小到大,老是抢走对他的关注,降低他的存在感,有这个小尾巴在,真是晦事。
可看着不顺眼,她还是自家妹妹,这是改不了的现实。
临街的屋檐下,屋檐下垂下的萝卜条在风中晃动。白白的长长的萝卜被切成薄片,被雪风吹干,最后放到腊鸡腊鸭中慢慢的炖上一上午,是无上的美味。
拉木看过阿娘如此这般做过腊鸭汤。阿娘往往将一只大鸭腿捞出来给他,可他还是喜欢风干过的白萝卜,有甜甜的滋味,细细的嚼,又比平时的白萝卜有韧劲。
阿娘说,经历了风雪,萝卜更甜呢。
阿娘喜欢炖汤,家里的廊下挂满了山上采来的各式各样的野菌。阿娘用小火慢慢煲成的牛肝菌,香味四溢,喝一口,只剩下喝另一口的欲望。
其实无论是什么汤,只要是阿娘煲的,拉木都觉得鲜美好喝。
“春儿!”伯驹还在街口,巴结的叫,“要糖吗?我拿来了。”
春儿一双新月般的眼笑得更是弯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只要看看春儿胖嘟嘟的脸就知道:这小姑娘只好吃,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对于五、六岁的孩子来说,也确实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只是拉木自己事事放在心上,对春儿事事不放在心上,多少有些不满。
拉木现在就又看不惯春儿的馋样:家里古罗来的包金纸的糖一摞一摞的,可见了那颗平常的松子糖还是就走不动。见过馋的,没见过比她更馋的。
“走开些!”拉木对伯驹没好声气,拉了身后的春儿快步走开。
春儿跑起来,柔软的发梢就从皮帽上的赤红狐毛中飞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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