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人唤他诨号,杨烈登时有些不悦,可是一俟看清了那汉子的模样,他立刻一耸肩头,满脸堆笑,夹着屁股沟颠颠跑上前去:“哎哟,何四爷啊,这才多久没见呐,瞧您这气色,红光满面,满脸桃红,不是发财,就是桃花运连连吧。”
长脸汉子在他头上用力一拍,不悦道:“少耍贫嘴,跟我往对面走一趟,李永那事出岔子了!”
杨烈凑前一步,一脸的嬉皮笑脸:“四爷,您走前头,癞痢豹后头跟着。”
那汉子边走边气冲冲地训斥道:“你介绍的那胡商真是放肆!不是说好两日后来交货的吗?那狗东西居然改了主意,要我现在到这阅江楼来交割?这小小苏禄国的胡商看来是还没吃过苦头!”
杨烈一呆,失声道:“这猢狲哪来的狗胆,敢在四爷这耍花枪?”
那汉子瞧了他一眼:“听说那荆州陈家的老三也看上了那对宝贝,他出的钱比我要多呢,李永那胡商没见过什么钱,想来是起了贪心。哼哼,老子财雄势大,不在乎再多拿银子出来,但是讹银子都讹到老子头上来了,今天我还真得去见识见识你们荆州有什么地头蛇!”
杨烈一溜小跑跟着那个汉子,他不想把事情闹大,陪笑道:“听说陈家在荆州府衙里很是有些背景,小人怕强龙压不了地头蛇,您不宜公开露面呀,咱们的行当也忌生事非不是?”
那被称为何四爷的长脸汉子霍地站住脚步,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阴测测地道:“杨烈,论起荆州的地头蛇来,你这“癞痢豹”那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怎么今日在老子面前长起了他人志气,那姓陈的什么背景,连你这秦三的左膀右臂都不想得罪?或者是你受了谁的好处?在老子面前替他人说道?”
杨烈脸色大变,忙道:“四爷,小人怎么敢呢!谁远谁近我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胳膊肘儿往外拐帮着别人说话呢?实在是这陈家乃是官宦人家,在这荆州府势力也是不小啊,陈家老三刚考起秀才,陈家老二也只是府衙经历小官,但陈老大可是湘王府的审理正!小人是平民,怎样也不敢跟官家斗不是?您先消消气,咱们先去看看那李永和陈老二摆的啥龙门阵,过后再做计较可好?”
杨烈直接点明了对头的来历,就是怕这个易怒的何四爷不知轻重,随意行事,暴露了他何家身份。这何四爷可是从小嚣张跋扈惯了,何家是大明开国功臣世袭的东莞伯,别看东莞伯只是超品三等伯爵,但他的父亲,第一代东莞伯何真可是元末的传奇人物,何真为元廷两次收复过广州,后来更是割据了岭南,成为一方诸侯。
一直到洪武元年,何真看到元朝大势已去,才呈上关防印信归顺朝廷。何真归降后得到皇帝赐诏书褒奖赏,封东莞伯世袭罔替,赐免死铁卷,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钞万贯,并赐府第于京师,显赫一时!往后,何真还担任了傅友德、沐英、蓝玉三位骁将的开路先锋和后勤部长,武力征服了“蛮烟漠漠”的云丨南。晚年更是历任山丨西右布政使、浙丨江布政使、湖广布政使,这荆州府可是湖广行省的一府,何家在湖广一带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
何真病故后,皇帝亲自作文祭悼,在朝百官素服三日,以侯礼葬南京城南八里冈,追赠侯爵,谥号忠靖。
何真生有八子,长子何荣,现在承袭了东莞伯爵位,二子何宏任安庆丞,三子何贵参与了“蛮烟漠漠”之战,任镇南卫指挥使,四子就眼前这个何耀祖了。
何耀祖年约三十岁,长着一个长长的马脸,身材高大,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精力,一双眼睛格外地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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