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庸带着朱久炎的军令来到军前的时候,主将徐忠正率领着骑兵与对面的草原骑兵对峙。
“呵呵,我说这些虏寇怎么只敢叫嚣,不敢动手呢,原来是后路被殿下断了,主力都已经后调了,只留下这几万骑兵就想要拖住我军?哼哼,通知郭将军的炮兵营掩护,我军马上压缩他们的防守余地!”
草原骑兵虽然一直在对面的工事后面虎视眈眈的,但徐忠既然知道了这是草原人虚张声势的手段,那还忌惮些什么?有炮兵的掩护,全军现在就可以强行推过去。
随着徐忠的决断,明军阵中鼓号齐鸣,号角声当中,明军辕门轰然洞开,一队队铁甲从营中汹涌而出,两万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推进,最前排的将士们手中紧紧握着火铳,腰间挂着苗刀,缓缓地奔向对面朱权与何耀祖率领的轻装弓骑兵在徐忠军团的两翼,缓缓地跟进已经在附近高地上布置好的炮兵营则随着郭镛的一声声呼喝,飞快地装填着弹药,操控着火炮而平安的重骑则在炮兵营的附近负责掩护。
明军堪堪展开阵形,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黑压压的草原骑兵,就像无穷无尽的蚂蚁,漫卷过苍凉荒芜的大草原浩瀚而来,有滚滚的烟尘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令人窒息的苍凉。
朱久炎身披重甲、全装惯带,挺剑肃立于中军大纛之下,他透过千里镜注视着对面草原骑兵的动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
“阿尔思,等到明军快要防御工事的时候,就带着一军人马冲过去。若是明军被我军的弓箭袭击的队形不整,那你就掉头再冲杀一番若明军的队伍齐整,往来自如,你就千万不能恋战,一击即走!”
远远地看到对面明军的大举推进,阿鲁台沉声向身旁的心腹大将阿尔思交代着。
明军一直到他分完兵后才有推进的举动,阿鲁台已经非常庆幸了。正如朱久炎推测的那样,他将一部分精锐骑兵留在城外虚张声势企图拖住明军一部分色目人和牧奴负责在守边收集粮草,争取在明军醒觉过来北进之前将周边能收集到的粮草都收集一空,至少要保证全军能有一个月的粮草供应才行而失捏干则带领主力骑兵力争用最短的时间打败瓦剌与鬼力赤,打通后方的道路。
阿鲁台他自己其实选择了最最艰苦的任务拖延时间,阻挡明军的推进。
一号卫城的攻陷之艰难,阿鲁台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面对拥有火器优势的明军主力,他们到底应该怎么与之正面作战,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周全的办法……希望失捏干能带来好消息吧。
阿鲁台从马鞍边的弓取了下来,又从箭壶里抽了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绰于弦上,在一阵令人发颤的嘎吱声中,强弓已经被挽满。
“咻”
足可震碎耳膜的弓弦颤音之后,长箭向着长空迅速远去。
阿尔思微眯的双眼霍然睁开,奋力举起强壮的右臂往前狠狠一挥,“开始突击!”
“得令!”他们身后的骑兵们暴喝一声,将手中的弯刀都高举向天、再往前狠狠一引,疾声大喝道,“大草原的勇士们,杀啊!”
“杀!”
两万骑草原骑兵轰然策马向前。
……
延庆。
原延庆指挥使府现在已经成了本雅失里的临时官邸,答里巴兴冲冲地走进了大厅,面带喜色向本雅失里道:“父亲,好消息!”
正倚座亵玩小娘的本雅失里闻声抬头,欣然问道:“我儿带来什么好消息?”
答里巴抚胸道:“鬼力赤那伪汗对南人投降了瓦剌也受了朱久炎的好处出兵攻打阿鲁台,阿鲁台的后路已经被断,离死不远了,呵呵。”
“阿鲁台陷入包围了?瓦剌也出兵了?”本雅失里一把推开怀中的小娘,击节道:“为父的机会来了!好,太好了!”
答里巴微笑道:“眼下鬼力赤与瓦剌都出了主力,他们的后方空虚,父亲正好趁势取而代之!”
本雅失里问道:“鬼力赤的领地容易取,瓦剌的马哈木还是有些实力的……我儿可有何妙计助我取得最大胜果?”
答里巴道:“父亲若欲取瓦剌,全在把秃孛罗此人身上了,据我所知,把秃孛罗只是惧于马哈木的强大而已,而且把秃孛罗此人喜好金银、女色,贪婪成性,父亲何不投其所好,送美女、金银及牛羊前往说之?”
“有传闻说把秃孛罗还崇拜我黄金家族……你这想法确实不错,可以一试。”本雅失里凝声道:“把秃孛罗的势力乃是瓦剌第二,若能得其襄助,我们还怕什么朱久炎?”
答里巴道:“眼下太平正率军随马哈木攻打阿鲁台,父亲可先送财帛、美女至把秃孛罗的领地,您再写一封书信,以快马递于把秃孛罗,许下承若,儿子料可成事。”
本雅失里大袖一挥,朗声道:“来人,端来笔墨!”
写好书信,用火漆封好信封,本雅失里大手一挥,疾声道:“去吧,抓紧时间办这事。”
答里巴右手抱胸向本雅失里鞠了一躬,转身扬长而去,目送本雅失里出帐而去,本雅失里才以轻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无论你们谁输谁赢,漠北大草原都将属于本汗。永远属于我黄金家族。”
……
呜呜的号角声中,阿尔思率领两万草原精骑冲向了明军的侧翼。
他非常精明的将两万骑兵分作了十队,每队两千百骑,队与队之间间隔一个冲锋的时间。即使如此两万匹战马也是将大地踏得隆隆作响,气势十分逼人。
阿尔思策马跑在队伍的中间,紧紧地盯着对面明军的动作。
攻打一号卫城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城头火炮射出的弹药和抛射机抛射出来的燃烧弹对草原勇士的伤害,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然而自阿鲁台以下,他们至今都还没有找到正面对付明军这些恐怖火器的办法,今日的正面应战实属逼不得已,所以阿尔思现在牢记着阿鲁台的叮嘱,自身的选择要看明军的动作而定。
比起攻城来说,明军的那些火器距离自己的骑兵较远,而且本军移动速度很快,伤害无疑会变小,不会有距离极远时候的雨幕一般的弹药打过来了。真正需要注意的,就是游走在周围的明军弓骑兵,正如阿鲁台所说,如果明军的侧翼被他们冲散阵型,明军的火器部队顾忌自己人,定然形不成有效杀伤,那当然就可以冲杀一番,说不定还能接近火器部队,将他们一锅端了不过如果明军侧翼能够稳住,那些火器部队又能作战自如的话,那强行冲上去就是愚蠢的。
有机会就战,没有机会就撤,一切均以明军的应对而定,一切也将由阿尔思来临场应变。
……
“一队、两队……二十队!这是怎么回事!?”杨士奇骤然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谁这么愚蠢地把两万骑兵分成二十队列进行冲锋?”
“草原人的战术的确有些古怪。”金幼孜也蹙眉道,“把两万骑兵分成二十队冲锋,固然可以有效降低我军火器的杀伤,并给造我军将士造成敌骑无穷无尽的心理压力,可同样的也会降低他们的冲击力,想依靠这种的战术来冲垮我军的阵形显然是痴人做梦。”
“这简直就是给我军充当箭靶。”李天福凝声道:“如果两万骑兵合成一股冲锋便罢了,就算我军的火力能够射翻一半,也能有一万骑兵能够冲到我军阵前,至少还有机会搅乱我军阵型,可像现在这样的冲锋法,能有一两千骑冲到阵前就算不错了。”
朱久炎凝思片刻,霍然道:“这两万骑兵定然是想冲垮我军的侧翼,但他们不一定会傻傻地都冲过来,他们在找机会……他们的阵型适合变换,他们在看我军的应对方式,就像草原上伺机而动寻找敌人弱点的群狼一般。”
“原来是这样。”李天福恍然道:“殿下,要不要派人提醒前面?”
“不必了。”朱久炎摇头道:“十七叔、平安、盛庸、徐忠他们戎边多年,他们都和草原人交战无数,对草原人的战术早已经了如指掌。他们能应付的。”
……
明军阵前。
“停止前进,准备接战!”
北面草原骑兵在大地上奔驰的鼓点通过双耳传到了心里,大地的震颤甚至透过地面震动着双脚,看着前方遮天蔽日的烟尘和黑压压骑兵线越来越近,正在观察形势的徐忠也冷静地下了军令。
“前锋营就地摆开克骑方阵。”
“宁王与东莞侯继续护住两翼,随时准备反击命令郭镛的炮兵轰击敌骑阵列。”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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