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来的盛阿姨毛衣织得非常好,他们夫妇穿的毛线衣、毛线裤都是盛阿姨织的,而且还是细细的羊毛线。
盛阿姨说,“我们那边几乎看不到一桌一桌打麻将的,要么栽桑树、养蚕、纺绸,要么织毛衣、做鞋子,都很忙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小作坊。”
又道:“小李,真的哦,你们这边好多打牌的唔。我感觉这里比我们那边差不多落后了30年喔。”盛阿姨的口音带着明显的上海味儿,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嫁给海宁市的詹叔叔后,成了浙江海宁的媳妇。
素兰听得有点儿尴尬,却是不争的事实。她难堪地笑了笑。
在水工厂,李素兰属于少数的“异类”,她不会打麻将、不会打跑胡子(有的地方称为纸牌),其他牌种更不消说。
偶尔被同事们扯着打一下扑克牌,叫做打“升级”,不兴钱的,如果打输了就罚对坐的两人钻桌子。她牌技不精,常常连累坐在对门的人,往往没打上一个小时,她就感觉腰酸背痛、坐不住,直呼“不打了、不打了!”,请求来人换下她。
看到盛阿姨毛衣织得那么好,她羡慕得不行,试探着问盛阿姨可不可以教她,没想到盛阿姨很爽快答应了。可她一点基础都没有,毛衣织给谁呢?
复杂的毛衣更加织不好,她和盛阿姨商量了下,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学起,织背心,她想起侄儿小越即将满周岁了,先给小家伙织一件背心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高兴得当天中午就租了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去兴安镇买毛线。
盛阿姨说织一件小小孩的背心二两毛线就够了,她在兴安市场挑了二两柠檬黄和日落黄渐变色交织着的毛线、买了三副不同粗细的钢针,兴冲冲回到了水工厂。
接下来的日子,李素兰沉浸在学织毛衣的新奇和兴奋中,起边、花样针、前胸、后背、分丫、合肩、织脖颈、收尾。盛阿姨是个严格的编织师父,凡有一点瑕疵的地方必须拆了重来,她有一句经典台词“拆、必须得拆!”用她的乡音念出来就变成了“擦、必须得擦!”
素兰虽然时常觉得头大,但还是恭恭敬敬按着师父的要求办,没几天,侄儿的小背心织好了,看起来还不错。
侄儿生日前夕,素兰回了一趟家,把小背心拿给母亲,说特意给小越织的,母亲说“还不错,女孩子家是要学学这些。”
一个月过去了。
遗憾的是陆佳诚中途并没有到水工厂来看素兰,也许他工作忙碌,并没有回大山局吧。
许多年以后,素兰回想这段往事,感慨地想:这就是姻缘吧。她奶奶常常说谁和谁“他们没有姻缘分呢”,正是这个理啊,姻缘姻缘,真的是有缘分在里头。
她和陆佳诚,注定没有姻缘。
浙江人来了后,水工厂原先差不多荒废的食堂重又热闹起来。
主厨的大师傅还是李伯,他是福县人,50多岁。
食堂常常做红烧肉,不是麻将块的厚方模样,而是一大块扁平的红烧肉,泛着甜腻的油光,一看就很好吃。肉的一角还有一根白色的很牢固的线,长长的垂在菜盆外,说一声“我要红烧肉”,李伯就提着一根线放到职工们的碗里,又好吃、又好玩。
盛阿姨和詹叔叔喜欢自己做菜,他俩经常做糖醋鱼、糖醋排骨,用一个在兴安镇买来的小圆木锅盖闷着,满屋子飘香。盛阿姨喜欢李素兰,有时候早上就会对素兰说,“小李啊,我今天做糖醋鱼,中午来吃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