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太太不知道顾琅华要说什么,可既然顾琅华说出口了,她就不能不听。
陆二太太勉强浮起一丝笑容,“琅华,你还有什么话要跟二伯母说。”她心中气愤却不能发放,她的小辫子被顾老太太牢牢攥在手里,只能忍气吞声。
顾琅华抬起脸,“二伯母,我听说王家外祖父和舅舅都是做官的。”
刚被顾老太太夹枪夹棒地骂了一顿,顾琅华却装作刚听说的样子,一边玩着手里的提线木偶一边问她。陆二太太觉得自己就是顾琅华手中的木偶,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穿了线绳,只能随着顾琅华的手指动作无法挣脱。
她恨不得上前提起顾琅华,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抬脚去踢她,将她踢的苦苦哀嚎,鲜血直流,一直将她踢死为止。
可是她却只能应和,“是啊,你外祖父和舅舅都在镇江任职。”
顾琅华仿佛兴致勃勃,“这么说,二伯母应该不缺钱,却为什么您头上的簪子是镂空的,身上的衣衫像是才翻新过的,鞋子上也没见有什么点缀,只有几颗珍珠而已。就算是我三婶,也有几件刻丝的褙子,腰间的香囊、环佩都是一日一换,二伯母,您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前世,她只是听说陆二太太为了陆家竭尽心力,将娘家所有银钱包括顾家抬进陆家的嫁妆,都花在了陆家和陆二老爷陆文顕身上。陆二太太常跟她说,想要享受陆家带给她们的荣华富贵,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所以陆二太太是陆家最贤惠的媳妇,不论走到哪里都被陆家称赞,要不是父兄身上背着罪名,陆二太太又不能生育,早就替陆老太太执掌全局。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陆家真的满意陆二太太这个媳妇,怎么不第一时间赶来顾家为她撑腰,遇到这样的大事,全都缩在陆二太太身后。她不信,这次王家害她的事,陆家一点都不知道。
从前她是瞎子的时候坐在屋子里,对外面的事知晓的并不多,以为这也算是寻常,现在通过仔细地观察,她立即发现了问题,不说陆家长辈,如果陆文顕真的爱着陆二太太,怎么能放任妻子受这样的委屈。
陆二太太的穿戴表面上还过得去,仔细一瞧满身的样子货,就像是个不入流的乡妇,连寡居在家的母亲都不如,更比不上三婶。
她记忆中,陆二太太可是一直很支持陆文顕,陆文顕在外的一切花销,陆二太太都会尽量满足,这才让陆文顕得以在外大展手脚,后来陆文顕靠着玄学经常出入达官显贵府邸,一度还入宫被皇上召见。直到裴杞堂入了朝,两个人在玄学上还有些争斗,皇上更喜欢裴杞堂,陆文顕因此失了宠,陆家上下全都靠正经入仕的陆瑛。
即便是这样,陆文顕毕竟风光过,这样的人,妻子就算不会向内命妇那样享受富贵荣华,也不至于从头到尾过的委委屈屈吧!连陆瑛给她置办头面,买几套衣服都要冷嘲热讽一番。当时她只当陆二太太为人小气,现在从陆家跳出来,她却有另一番感觉,陆家和陆文顕都在利用陆二太太。
陆二太太脸涨的通红,顾琅华竟然奚落她,“陆家本就简朴,我们老爷在外更是不易……”
顾老太太冷笑,“所以,就来做害人的把戏,我们琅华若是生了眼疾,我会将一多半的财产都给琅华,等到他们离开,只剩下我这个病入膏肓的糟老婆子,只能受你们王家摆布,顾家在镇江剩下的田产也都将是王家的囊中之物,我说的对也不对?”
陆二太太的心突突跳个不停,这的确是将整个顾家装入口袋的最好方法,她心中虽然想过顾老太太托孤,却没到去害顾琅华这一步,她甚至不知道哥哥居然买通顾家下人这样去做。
陆二太太急的哑了嗓子,“老太太,这里面定然有误会,我们王家是绝不会这样做的,那卢妈妈和卢家人,不知到底受了谁指使,赖上我哥哥……”
陆二太太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陆老太太的声音,“我相信二媳妇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姐姐怀疑王家,我也赞同一查到底,免得因为猜忌坏了两家的情分。”
琅华抬起头,看到陆瑛扶着陆老太太进了门。
陆瑛眼眸一片宁静,仔细看去又幽深如海,嘴角带着一点点弧度,让他显得亲和又优雅,怪不得萧妈妈总说,新调进屋的丫鬟,见到陆瑛总会面红耳赤。
她那时候多希望,自己也能好好看看陆瑛的样子。
可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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