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行道随处可见饿殍,朝堂之上,却还在为了女子能否为帝争论不休。
好在白珂月魄力不凡,力排众议,将一切轻视女子的言论压下,才在沧泯江边加冕为帝。
但总有一些男人,见不得女子踩在他们头上,这个新生的国家摆脱了传统的权力纷争,变成了男人与女人的战场,各自为了所谓的尊严,抢夺丹颐皇宫里那把龙椅。
可即使强大如白珂月这般的女子,也曾说出“女子不宜为帝”的话。
在白珂月顶着压力,推行仁政,逐渐让丹颐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后,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朝堂上下渐渐同心,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但她知道有一些东西虽然隐匿,却并不会消失。
人终有一死,即使是千古第一的女帝。
白珂月晚年时仍不疏政务,膝下一儿一女,皆是温良恭俭之人,朝中大臣一反从前,竟是支持皇女为帝的人多,白珂月却出人意料,选择了让皇子继位。
她说过女子不宜为帝,但并没有忘记那些任人贱卖,轻视,一生为夫家而活的女子。
白珂月盛年时就已有了深深的担忧,她害怕自己百年之后这个国家又走回西宁的老路,她不希望女子继续为帝,却希望有人继续为丹颐,乃至天下的女子做主,于是有了凤宫。
一直倡导勤俭治国的鸣珂帝在提出凤宫的设想时,朝中几乎没人赞同,国库本不充盈,再建一个“皇宫”所需的人力物力不是他们能轻易接受的。白珂月仿佛又回到当初建国的时候,而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一意孤行。
凤宫落成,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从那时起,白珂月开始兴办女学,时常走访民间,帮助孤苦无依的女子安顿谋生,并从中选出了德行兼优,聪慧明睿者,成为“皇后”。
“皇后?!”裴珬震惊之甚,甚至让她忘了对白淼的敬畏,出言打断了白淼的讲述。
好在白淼没有怪罪,反而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了然一笑。
“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丹颐的皇后与乜国之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这后面大有玄机。”白淼看着几案上她用茶水画下竖线的地方,痕迹早已化作水汽散去,她却一直看着,“丹颐的皇后不是皇帝的妻子,而是第二个皇帝,凤宫则是皇后居所,用以皇后议政。”
当年的白珂月并不是在为儿子选贤良的妻子,而是为丹颐选一个没有背景,却仍能肩负大任的女帝。
“那后来呢?”裴珬像听故事入了迷的孩子,丝毫没有发觉这些故事一般的秘史是足以要命的。
“后来……”白淼眯起眼睛,目光锐利的像一把剑,透露出危险,“在鸣珂帝驾崩后,凤宫的确存在了一段时间,但反对女帝的势力也在那段时间内暗中崛起,他们扶植不满凤宫的官员和皇子,用了五十余年的时间架空凤宫势力,直到今天,凤宫已名存实亡。”
裴珬微微张着嘴,讶异之余,也有叹息。她能理解当年鸣珂帝选择没有背景的女子成为“皇后”的原因,没有背景,意味着没有家族羁绊,权力在手,只会一心为天下苦难中的女子发声,可鸣珂帝忘了,没有背景,在这权力漩涡中孤身而立,只会被人推入悬崖深渊,万劫不复。
裴珬看着白淼,心中除了敬畏,又多出几分怜悯来。偏是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
白淼是当朝已故息悯皇后之女,“皇后”既非皇帝之妻,那当何以为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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