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青,地发黄,冷风中诉说着何人的悲呛?
······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天气急速转凉,百翡山上的茵茵野草也微微发黄,人们不得不多加了几件衣裳。
山上有一庄,名叫李家庄,湖广省有名的武林世家,历经三代,家传回秋剑法响彻当地,在湖广的诸路武林豪杰中地位不小。当代家主李元庆交友广泛,乐善好施,湖广的武林人士都乐于结交他,提起李元庆无不称赞,将百翡李家的名声烘托得更为响亮。
李元庆有一子,名叫李幼义,生得俊俏爽朗,看似弱不禁风的一派瘦弱模样,却将家传剑法练得精熟无比,为人嫉恶如仇,急公好义,又喜宿青楼,上赌馆,只因他每次上青楼的钱都是自己从赌馆赢来的,李元庆也不多加干涉。此时的李幼义手握一柄三尺青锋剑,立在李家大厅上,眺目远望,神色略微沉重的注视向庄外,似在等待什么。大厅内人头攒动,聚集着许多湖广侠客,皆是李家邀来助拳的。百翡山登山石阶上,一名青衫高个男子正拾阶而来。
青衫男子走到庄门,一个守门的小厮为他领路,另一个小厮急跑到大厅外高喊道:“没声剑谭青,谭大爷到。”大厅上,李元庆与应邀而来的湖广豪杰铜掌段兴水,急雷莫岩,以及一众江湖侠客纷纷向外看去,一道高削的青衫人影出现在厅口,来人脸颊消瘦,颧骨突起,一双鼠眼,神情带着几分倨傲,背后斜插着一口剑,剑穗轻轻晃动。谭青缓缓扫过厅内众人,先向主人李元庆抱拳示礼,又向铜掌段兴水、急雷莫岩抱拳,至于剩下的人物,没一个他瞧得上的。
李元庆道:“多谢谭大侠仗义前来。”谭青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看见牧云宗在湖广撒野,要摆架子,去他的四川摆。”段兴水瓮声道:“说得极是,牧云宗分属邪派,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在四川还罢了,咱们懒得理会他,如今敢来湖广,须教他知道咱们湖广豪杰的厉害!”莫岩道:“李庄主家传剑法惊世,又有我们诸多豪杰相助,就算他牧云宗倾宗而来,也不能在这百翡山上讨到半点好处。”剩下名声不响的江湖侠客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有为莫岩等人叫好的,有要怎样大败牧云宗的,厅内喧嚷不止,万分吵闹。
李幼义走到谭青面前,拱手道:“晚辈李幼义,见过谭前辈。”谭青微微点头,眼神在厅中游走,并不怎么理他。李幼义讨了个没趣,悻悻退开。忽然,谭青看见了厅旁一角的李家家眷,一名俏丽的少女吸引了他。厅内暗自打量这位美貌少女的不在少数,她是李幼义的堂姐李芦微,长李幼义一月,年方十八,正是出落得美好的时候。李芦微瞥见谭青在注视自己,礼节性的一笑,谭青心底却微微荡漾开,好似一座冰池渐融,化作春水流淌。
“牧云宗段荒展师兄弟三人前来拜庄!”
突然,一道怒雷之音从李家庄外传了进来,大厅内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众豪杰不禁面露紧张,单凭这份音波传声,牧云宗门人的功力就不知有多高。一些不了解牧云宗,本想卖个面子给李家的莽撞江湖汉子内心顿生一股懊悔,只盼望厅内三名湖广名侠及李家人能打赢牧云宗,护得自己周全。却忘了他们本是受邀来保护李家的。
段兴水沉声道:“好一个隔空传音!”谭青脸色微变,眼神逐渐慎重。李幼义愤慨的望向厅外,握剑的手青筋稍微突起。李元庆目色凝重,厅外牧云宗三人缓步而来,嘴角皆噙着冷笑,神色不屑。一众豪杰围拢到李元庆身后,冷冷注视牧云宗三人,心中却觉得古怪异常,因为这三名牧云宗弟子,除了正中那位长相稍俊外,其余两位都生得出类拔萃,异于常人,左侧那人獐头鼠目,右侧那人脑袋尖削,实在是百里挑一的人物。
三人中间稍俊的那位牧云宗弟子,似笑非笑的抱拳道:“段荒展带门下两位师弟见过李庄主,不知李庄主知罪否?”众豪杰默不作声,心中却一片惊讶,面前这位或才二十多岁,竟然是旁边两位的师兄,那两人看岁数都在四十上下,他们本以为段荒展是两位异人之一。这其中缘故却是因为牧云宗采取的能者为尊制度,弟子中实力强者为尊,段荒展虽然年少,但武功却超过两位长相怪异的师弟,所以成为师兄,两人也并无异议。
李元庆嘿了一声,脸色颇为难堪,没想到段荒展一来当即问罪,心中不禁动怒,又见对方人少,甚是其貌不扬,冷声道:“李家上敬天地,下尊法度,不知犯了何罪?贵宗远在四川,却不远千里问罪,倒是清闲得紧。”段荒展悠然一笑,说道:“牧云宗一向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繁忙,但奈何老虎打盹,猴子薅毛,有的人偏生要自寻死路,千里虽远,犯我牧云宗者,纵万里也要追杀!”李元庆面若寒霜,说道:“倒不知我李家如何开罪了你牧云宗?”段荒展道:“这就是你儿子做的好事了。”
李幼义一愣,站出来,喝道:“我与你牧云宗素不相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段荒展道:“上月在丽春院,你可打死过一人?”李幼义稍微回想,便道:“上月丽春院我确是打过一人,但并未打死,那人行为不守规矩,我见不过,一拳打去,那厮不顶打,就昏死过去,然后被我丢进了臭水沟。”段荒展寒声道:“你把他面朝水沟丢下,他的脸恰好浸泡在臭水中,遭活活窒息而死。”李幼义吃惊,没想到竟会这样。段荒展道:“我牧云宗弟子枉死你手,你李家便要赔上全家性命,为我宗弟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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