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歇止,篱笆围墙中,落寞院落里那棵貌似秃顶老头的槐树也簌簌抖落些积雪下来,偶尔发出‘砰’的重物落地般声响。

多亏宁南打捞些河堤淤泥给这槐树添加层外衣,否则怕是见不着春天的阳光。

空荡荡的内堂摆放着些桌椅,此时孩童放学后便减少些蓬勃生气,处处都显着清冷。

“先生,醒醒,这样睡要受凉的。”一道温柔却禁受风霜的嗓音蓦然响起,打破学堂的寂静。

“嘘~”宁南趴上书案嘟着嘴,便扭过脑袋继续睡了。

刘寡妇见状犹豫着,瑟缩回被冻得通红的手掌,用着恭敬的语气,似乎担忧惊扰这位年纪轻轻的新来学堂先生,微声道:“那……先生,学业结束了,我是来带贾儿回家的。”

瘦伶伶的青年人从怀抱中勉强抽出只洁净白皙的满是骨节凹凸的手掌,在空气中虚得挥舞两下。昨夜可将他累坏了。

“那您注意身体,我就带着贾儿先回去了”

“嗯唔。”宁南含糊应答一声。

刘寡妇走下讲台,蹑着脚走到安静看书的贾儿身边。

目光欣慰的点点头,伸出薄茧的手掌牵着乖巧的贾儿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那些摆放杂乱的椅子,离开茅屋。

关起门,外面风雪正盛。

刘寡妇缓缓吸口气,抬起脚毅然向前走去。

这世道知识就是财富,为了女儿能够学习,这些苦都能忍耐,况且,宁先生已经免去贾儿的束修。

回想起宁南那副疲劳的模样,内心就有些酸楚,为什么现如今好人总是受到折磨,那些坏人反倒鱼肉不断,享着福。

“贾儿,你以后要记得回报先生的恩情,明白吗?”

“嗯,娘亲,我明白了。”穿着粗布衣裳的贾儿包裹的像是个粽子,那双黑色的眸子却格外清澈明亮,脑袋上梳着两个包子状发型。

让人看着就不由得生出喜爱的心思,见到女儿如此懂事,刘寡妇的心就得到一阵慰藉。

踏着松软洁白的雪面,刘寡妇带着女儿朝着村落末尾的那间破落茅屋走去,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中。

嘎吱,茅屋的木门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然后那条细微的缝隙就合拢起来了。

咔嚓,咔嚓也不知道是否错觉,宁南拧着眉头望着脚上那双破布鞋,“这~鞋底好像是冻起来了!”

仅是沉思片刻,在这种寒冬腊月的环境中,宁南脚掌难得积蓄起的温度很快就流逝殆尽了。尝试抬起脚掌无果,忽然呐喊声。

“给我起!”

深吸口气后骤然发力,却忘记布鞋是难以承受如此重的力道。呲啦声响起,鞋底就和面料分家了,边角处锯齿状丝线还颤动着。

活动下紫红色的脚趾,有些尴尬啊。

虽然他现在不是肥宅手,但仍旧手无缚鸡之力造成了最为糟糕的结果,刺啦一声后,宁南蹲下身体,仔仔细细的盯着地面上那只他唯一能摆出台面的鞋那副凄惨模样,终究是幽幽的叹息一声。

转身就回到余温散尽的被窝中。

茅屋分为前后部分,前半部分是学堂,后半部分是卧室,中间仅相隔一道布帘。

莫名其妙的被那幅画卷带到这不知是何朝何代的世界,算着时间,他当起教书先生已经有一个月了,只知道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木渎镇旁边的一处叫做宁屋的地方,每天规定的教书时间是上午,下午则是宁南单独的活动时间。

翻开那些满都是“之乎者也”的书籍,所幸宁南的古文功底还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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