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似在呜咽,悲悲怆怆,像是为逝者而歌。
凌夜修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儿,手却如麻痹了一般,伸不出,握不住。
只见一团微弱的亮光从霞帔底下发出,犹如初升的太阳,将这昏暗的海底,照的透亮清澈,这团亮光渐渐包围了那个沉睡的人儿,像是有人从海底托住了她,给她一记力道深厚的掌风,凌夜修以为不过一记力道深厚的掌风,却哪知,这道掌风不但掀起了巨浪暗涌,而罩着凌夜修安全的夜皇钟,似乎也受到了无法抵抗的攻击,凌夜修立时行起法力,却一样与这股力量无法抗衡!
恰在此时,受世间众人追捧的上古神器,就忽然爆裂在这巨大暗涌之中。眼看着任务将失败,凌夜修顾不得随即涌上身来的巨大疼痛,耗尽法力,他也要将那睡着的人儿给救上岸。
眼看着巨浪滔天,似是海神惩罚过往的恶人。小石头连忙磕头,他只愿那受苦的尘心,自此可以免去人世间的烦恼,愿她的灵魂能趁着这暴乱逃出棺椁,重生到平凡的幸福人家,不再饱受所谓帝王人家的城府。
约么一刻钟的功夫,海水恢复了平静,似刚才的惊心动魄并未发生一样平静,小石头的额头有些渗血,他擦了擦,刚要起身,恰好看见了那个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的人——大公子重四,不,他已经被封为泗襄王,三日后便启程,去往他的封地,这片大陆的东南方向——泗城。
小石头看看日头,喜宴大概已经结束,怪不得吃过喜酒又无所事事的贵人能有心情来海边消遣!低着头,小石头黯然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尽管有些绕远,却依然能回他想回去的地方。
泗襄王只带了几个随身侍从,脸色凝重的来到乌土苦海的岸边,看着无边无际、了无生气的海,悲伤从他的眼里蔓延开来。
“泗襄王,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随从的手指看去,那不是尘心的凤冠么,这个随从飞快的跑过去捡了回来,原来是刚刚那巨浪把这枚凤冠推到了岸边。
摩挲着镶满珍珠的凤冠,泗襄王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命吧,任他怎么挣扎,都无能为力!
“也罢、也罢,这便去了,省却人间诸多烦心事,甚好、甚好!”泗襄王泪如雨下,眼前犹记着前几日那个鲜活的人儿拿着这凤冠找到他,说是有颗珠子掉了,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修补上去,那时那个可爱的人儿噘着嘴,撒着娇,面如桃花笑春风……
“泗襄王请节哀……尘心姑娘路上怕走的不踏实!”
“你们且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泗襄王挥挥手,心情仍是悲痛不已。
“只怕那魔族妖孽来捣乱,我等岂能独留泗襄王一人于此?”
“无妨,你们且去吧,我在这儿!”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陈郡,连忙拱手道:“陈总兵在此,我等却也安心,还请陈总兵——”
陈郡使了个眼色,打住了那人的话,挥了挥手,那几人便陆续离去。
“既已受封泗襄王,重四哥心下可要做好准备!”陈郡从怀里掏出块木板,递给泗襄王,道,“尘心姑娘这就去了,万不可追根究底,恐伤及性命啊!”
泗襄王接过木板,咬破手指,用那火热的鲜血在木板上书:宫尘心之墓。
陈郡叹了口气,这几字恐怕别人不知其滋味吧,重四自小疼爱这个妹妹,与她一样,重四虽是南宫尉王的儿子,人人眼中的大公子,他与南宫家,却无半点血脉关联,不同的是,他自小就知道他是南宫尉王的义子,而宫尘心,却是昨日尉王赐姓时才知晓真相吧,无人知道那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女子在那时承受了怎样的苦楚!
“你却也看得清,人人来祝贺我封王,唯独你来劝我要当心,可笑、可笑啊!”泗襄王哈哈笑了两声,泪水却流了下来,也不多话,蹲下去伸手就去挖那坚硬的泥土,固执的让人不忍。
“昨日申时,尉王赐尘心姑娘宫姓时,我仍以为尘心姑娘能有个好归宿,却没想到是今日这番光景——只是我见尘心姑娘并无外伤,容颜艳丽,为何——”
“人已去了,且让她安心吧!”泗襄王将凤冠拿在手里,右手轻轻用力,那颗他细心修补上去的珠子便被他取了下来,仔细攥在手里,悲痛欲绝。
“也罢,望重四哥保重身体要紧!”
“你且去吧,我陪陪尘心!”
陈郡咬咬唇,眼看着坟冢堆起,心下再惋惜,却也无能为力。这许多年来泗襄王带着他四处抵抗魔族的入侵,每每凯旋,泗襄王必定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多病的尘心姑娘,在陈郡看来,那恐怕不只是兄妹之情吧,所以,那个叫尘心的女子去了,泗襄王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这命运就爱捉弄人罢!
来不及稍作歇息,从乌土苦海中一跃而起的凌夜修,怀里抱着毫无知觉死一般寂静的睡美人,落在摇曳的白色轻舟里,只喘了一口气,也未来得及看清楚怀里的她的容颜,凌夜修腾空而跃,踩着水面,便跃回岸边,骑上事先栓在这里的快马,飞奔回魔界之城。
循着魔尊夜冥幽的吩咐,凌夜修将宫尘心送至凌烟阁旁的无名洞内,轻手放下这沉睡着的人儿,水浸湿了她的秀发衣裙,竟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凌夜修有些犹豫,可腰间别着的玄铁短剑,此时却莫名的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他的手握着短剑,鬼使神差的抵在了这可怜人的脖颈处,可他却忽然犹豫起来,也或许,是内心隐隐的不忍……
“尘心本无魔,魔从念中生,一念归释然,一念惹尘埃……”
不知是幻象,还是凌夜修被人看破了心思,洞中莫名其妙的传过来谁的声音,凌夜修这才想起来,这凌烟阁原本属于无忧殿的管辖,莫不是洞外镇守的是无忧殿殿主?只怕是了——却也难怪,这本是无忧殿殿主的地盘,对洞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又有何难?!
凌夜修这才感觉到周身疼痛难忍,未及细想许多,收了短剑,伸手点了下宫尘心的额头,随即踉踉跄跄的退却出去,刚踏出洞口,凌夜修便看见了立在亭中悠然自得、身穿白色战衣,手持翠绿细长玉笛的明媚男子,“想必阁下便是无忧殿殿主,久仰大名——剩下的就交于你了!”
“算起来,你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你我皆有要务在身,下次再叙,木生,你且送凌殿主回去稍作歇息,这里交给我就好!”
立在无忧殿殿主身旁的男子拱手来到凌夜修身边,扶着身受重伤的凌夜修便离去。
这凌烟阁地处无忧殿与冷宫释云宫的交界处,是历代魔界魔尊修身养性之圣地。至于为何要将那人族女子置于此处,无忧殿殿主却也并不知晓。
这才要欣赏凌烟阁的美景,突然一群人似从天而降一般,个个怒目圆睁,都要吃了眼前的一草一木般。
“唐殿主好兴致,素闻魔界无忧殿殿主玉洁冰清、光明磊落,虽不知何故投入魔营,为虎作伥,咱们仙界却也一直对无忧殿主礼让三分,今日更是不请自来,还望殿主海涵,我等奉命前来取回人王南宫尉之义女宫尘心,还请殿主行个方便,以免伤了和气!”为首的是位黑须长者,面色稍黑,一看便知是仙界长老一辈排行第四的玄青长老!仙界以五行八卦方位建宫立郡,这玄青长老掌管五行土方位之地,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若无猜错,想必是这位便是玄青长老吧,久仰大名。今日真是事不凑巧,鄙人也是奉了命,在此处恭候尊驾光临,好酒好菜皆已备好,各位尽管享用我魔界热情之款待,只是那姑娘……各位还是莫做他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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