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沉重的空气阻不了百姓贵族们看热闹的兴奋,或是光明正大的围观,或是于楼阁上居高临下地俯瞰,而御王的到来更是让场间气氛急剧升温,不一会儿,君如玹便蹙紧了眉头,那对父女自己都不想为自己申冤,纵他身为御王也无处使力,若是平常他也不愿理会这些奴性根种的人,只是此次涉及到自己的人,也不得不飞快地转动起脑子来,同时刀子般锐利迫人的目光狠厉地剐过那些偷跑出来,还惹下麻烦的亲兵,那些人纷纷低头,无一敢回视,虽说他们旨在助人,但犯纪闯祸,也是无可争论的事实。
“御王殿下,你的手下伤了人,我们不好管教,公子们也无意与您为难,还请您秉公办事,给公子们一个交代,也好把人领回去。”副统领一副大义凛然的作派,让君如玹身边的青年率先不悦了起来。
“你身居禁军之首,却任由他们颠倒黑白,你才”
“小庄!”君如玹喝到,眸子却看的是那位副统领。
“呵,看来殿下不擅长管教自己人呐。”
在这边吵闹时,另一边上的茶楼二层,两人坐于窗边对饮,一人略显沧桑,另一人却才二十出头,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热闹,尤其对年长者而言,皇城每一个贵族的争锋相斗,都是饭后茶余的好戏。
“啧啧,御王有麻烦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师父,除了人名,同样的话您已经说了四十六遍了,而我们进城才三十三天。”年少之人为年长者斟上茶水,温热的春茗织出袅袅的青烟。
年长者满意地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噗”
被喷了一脸水的年少之人也不见恼,平静地开口,“师父?”
“他怎么也来皇城了,这个煞星,我认识他三年居然什么变化也没有,恶魔吗”
年少之人受不了他师父神神叨叨的样子,平静地加重了语气,“师父!”
年长者似乎清醒过来,紧紧地盯住他心爱的弟子,肃然道:“绝对不要相信他,他的温和谦逊是伪善,他如果境遇惨淡那是活该,总之永远不要相信他,不要与之交易不对,应该说千万不要与他有任何交集!”
师父的话让年少之人有些好奇起来,偏头望去,多半还是方才的人,最显眼的是御王的马侧多了一位俊美非常的少年,他满头大汗,正弯着身子双手支撑在膝上不断喘气,年少之人凝目望去,眼中流露出对那名少年身份的好奇,“师父,您可是说他?”
“念初,为师方才说的,可记下了?”
年长者略带警告的口吻让年少之人微愕,看向少年好奇的目光逐渐变得平静而冷漠,“是的,弟子记下了。”
再说这边,御王听着身后少年紊乱的气息,不经意地勾起了唇角,问那些公子而道:“你们,希望本王做出怎样的补偿?”
话语间,久经沙场的戾气升腾而起,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有位公子才要开口,他便给过了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那人又噤了声。青年跟了君如玹多年,两人间默契得都不需要暗示,“殿下给了你们机会,可要是你们不提要求”
“诸公子的要求又何须再问,”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青年的话,间或夹杂的几声气息不稳的喘息令君如玹狠狠地拧起了眉头,“公子不过倾心姑娘,恰好我听到姑娘也仰慕公子,正好御王殿下也在,不妨让殿下做个见证,结个善缘?”
当初觉得少年有多可亲的,现在就深深地体会到了他有多险恶,那对父女一下子就苍白了脸,做父亲的当下就颤抖着开口:“这公子们身份尊贵,小女怕是无福的。”
“怎么会无福,他二人情投意合,你此刻阻止才是断了她的福份。”少年唇角带着温和的微笑,尚存几分稚气的面庞真诚的叫人挑不出虚伪的证据,况且身为男子三妻四妾正常的很,除了正室要门当户对,那些小妾自然是美艳的或是爱慕的,两句话,竟说的父女无从反驳,而那公子也只存了戏弄的心思,并没有娶人家的打算,不禁眯着眼打量了少年一番,而这时,那父女也终于忍不住吐露了实情。
之后禁军会怎么处理君如玹不想再参与,翻身上马就要带人离开。
“请等一下,”方才打量少年的公子喊住了君如玹,单手指着少年道,“我想要他。”
君如玹引马转身,多打量了那位俊俏公子几眼,没有开口说话。
公子邪肆一笑,轻言,“我对那姑娘兴致不高,还是殿下的这位小仆人符合我的胃口,不如把他卖给我?如果他对殿下而言不仅是普通仆从的话,我也可以娶他。”
虽说贵族偏爱男娈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倒是少见。少年轻笑,眉目妖冶,他清楚地看到那位公子的眸中没有情欲,只有野心,但人家话都出口了,他不介意也讽刺两句,可在这时,一个熟悉冷漠的声音让少年微笑的嘴角抽了抽。
“二十两。”
“虽然贵了点,不过可以。”
“”
正在此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出二十一两。”
不只是君如玹,几乎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了少年:“”
君如玹见得少年眸光幽深,笑容挑衅,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回去了,跟不上,处罚依旧。”
“”
“要是不想跟来,我现在就让你溜上两圈。”
“”少年没有答话,却暗中恨恨地磨了磨牙。
少年是慢腾腾地挪回御王府的,他身子不好,长久的剧烈运动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于是才离开东市便放缓了速度,这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考虑一些事情,比如说离开。不过最终他还是回来了,有些意外的,御王身边那个被称作小庄的青年一直在等他,坐在石墩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快睡着了。
“阿锦?”青年伸了个懒腰,知道他的午休结束了,“你怎么才回来,殿下又该为难你了。”
少年唇角似笑非笑,神色平静地道:“我早到了,是你睡着了。”
青年面色一僵,习武之人素来警觉,他可以确信阿锦是才回来的,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愿不愿意为其开罪,可一想到君如玹冰冷残忍的目光,青年就拉下了脸,哪怕心疼阿锦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不成不成,那家伙生起气来就不是人,你好歹帮他澄清了事实也算是有功之人,我可什么依仗都没有不过放心,殿下虽说冷酷一点,但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也就面冷心善。”
少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唯二见过御王的两次,揉了揉小腹:面冷心善,我怎么没看出来?
小庄带着阿锦走在演武场边的连廊上,演武场内尽是大汗淋漓而目光坚毅的军士,阿锦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小庄神色如常,也没有介绍的意思只快步把人带入了一间屋内。屋中光线晦暗,场地空旷,只摆了一个古旧的书架,零散地放了几卷蒙尘的竹简,另一头则是一个放置长剑的台子,只是台上没有剑。
小庄带阿锦入了屋子后又退了出去,屋中唯一的高大身影挟了一身的杀气逼近,他似乎低笑了两声,道:“本王已经给了你机会离开,”阿锦顿感不妙,可退后前已经被君如玹单手捏着脖子提了起来,昏暗的光线斜斜地打在年轻御王脸上,映出几许晦涩难名的光彩,“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放开”少年的脸色本是苍白的,可现在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额上的青筋直跳,几乎要背过气去,可令君如玹皱眉的是少年挣扎得看似拼尽了全力,实则连过长的指甲也只能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红印,甚至有一部分很快就消了下去。不但不会武,明显身体也不好,君如玹很快得出了结论,拎着阿锦往地上一扔,异常的声响让小庄吓得推门而入,却看到了蜷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阿锦和冷冷望着他的御王。
“殿下,他”
“小庄,”君如玹的语气有些严厉,“别忘了你的职责!”
小庄心头一跳,应了一声后又退出了屋子,他相信他追随的殿下,相信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屋中只能听见少年急促的呼吸声,待得到了足够的氧气后,他又开始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君如玹很有耐心地等待他逐渐平复,哪怕处在如此狼狈地境地,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苍白的脸上哪怕没什么情绪时也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漆黑的眸中雾气朦胧,给冷漠疏离的眸子添了抹生气。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的?”
阿锦不语,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君如玹觉得那笑容刺眼,眼中又阴冷了许多,“你是要我动手,或者你想试试以你的体质能挨过几种刑具?”
少年是个不肯吃亏的人,之前君如玹那样对他他也存了故意不开口憋死他的想法,但这才几息功夫,似乎他再不说要吃更大的亏了于是坦白道:“我是”
君如玹忽然又一脚把他踢翻,这一次踢得很实,阿锦一瞬间冷汗如雨,只有心中暗骂这个反复无常的暴君,但还没骂完,暴君又一脚踩在了他胸口上,不许他缩起身子来减轻痛苦。少年疼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唯独好在暴君君如玹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小庄!”
小庄推门再入时又一次被吓了一跳,但这次他什么也没问,平静地等待君如玹的吩咐。
“立刻找人给他刺上奴印,然后带到我面前来!”
“”少年的呼吸一滞,漠然地目光、微笑的唇角第一次开始寸寸瓦解,疼痛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他便以狰狞的眸光和残虐的笑容紧紧盯着居高临下的御王。
剥开了少年温和柔弱的外壳,却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君如玹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他见惯了尸山血海的修罗之景,对于少年的威胁没有一丝畏惧,只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撬开了螃蟹的硬壳见到蟹肉时那种:终于可以吃了的想法。
螃蟹阿锦:“”这个暴君的目光怎么比我还恐怖。
“小庄,还不快去!”
“慢着!”阿锦终于感到痛觉在逐渐的麻木,趁着暴君对他下一轮的痛揍开始前,他赶紧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无偿的帮殿下三个忙,只要殿下不刺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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