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伙计下去,这六人才面面相觑,这家店伙计说的与他们知道的大致相同,却详细了许多,唯一有出入的地方便是顺序了。
“三殿下,如今”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御王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已经与虞城官吏打过招呼了,不管怎样,先见到天棺再说。”他口上如此说道,但心里却极为在意店家伙计说到的一样东西,萤火虫,昨夜出了皇宫后遇见少年,他记得当时少年便是在看着手中的萤火虫走神。
子渊湖的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虞城的地裂波及很广,却对此地影响不大,唯独林中鸟兽尽散,除了偶尔的虫鸣安静异常,而碧绿的子渊湖正如一块上佳的翡翠,镶嵌在了这片密林的中心。
子渊湖畔,原本一头搁在湖里一头上了岸边的天棺此时已被人抬离湖面,端正地放在湖边的草地上,贴在棺材外的黄纸被水浸湿又风干,看起来有点皱也有点硬,可无人敢动,漆黑的棺身上一道道猩红如鬼画符一样的花纹密布,若非传说中可知它是半仙之棺,与其说是天棺,倒不如说像个鬼棺。特意来看天棺和萤火虫的人已经没有了,因为这里已被官兵团团围住,无人可以踏入,可在官兵之外,无人发现林中分散隐蔽着另一批人,他们静止于一处长时间都不动弹,呼吸更是低微得不可听见,有的伏在地上,有的蹲在树冠,隐隐地以天棺为中心,呈现一个包围之势,他们不知在此隐藏了多久,也无人知他们还会隐藏多久。
子渊湖畔多方动作谜团重重,倒也暂且相安无事,而在距此十余里外的虞城却是另一幅人间炼狱的惨像,太子连夜从最近的城池召来了兵马,可也直到午时才堪堪赶到。
虞城处于地裂的中心,城墙虽然没有坍塌,但出现了许多裂痕,似坠不坠,看起来危险异常,好在城门只有一道裂缝斜斜地插入城门上方的瞭望台,狰狞是狰狞了点,至少看起来没有倒塌的危险,出入城池的人不必担心天降横祸,有些比较幸运的家庭担心余震未消,一般都离开了虞城,而剩下的,有哭天抢地者,有麻木失神者不一而足。太子率军马到时,除了有官职在身者前来迎接便再没了他人,曾经的繁华淹没在了废墟,有失去了家人的孤儿呆呆地举目四望,更多的人疲惫而麻木地翻着砖瓦石砺。
太子散开军马帮忙维持秩序组织人手,他则沉默地随当地官吏来到了大后方,这里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一地的人,有家人的自有人照顾,没家人的便大声呻吟,希望那些医师郎中可以多注意自己一眼,可有经验的人往往先救治那些连呻吟都发不出的人,这也导致了这里一片嘈杂。
“本王已从邻近城池调来粮草,不久就可到达虞城,到时候伤患者,妇孺老人先分,其次男子,余下为官为兵者,”官吏点头应下,太子又道,“医师的人手不够宽裕,重伤难治者,有家人的分写银两,无家人的让他们吃的好些,”官吏听出这是要他不要浪费医师资源的意思,虽说听着残酷,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于是再次应下,“再搭几个雨棚,让人躺好点,叫那些乱起哄呻吟的人统统闭嘴,有这力气叫喊还不如起来帮帮忙。”
官吏为上一次话还有礼有度下一句就变了画风的储君愣了愣:“是。”
在太子与御王奔波劳碌的时候,仍在皇城中的二皇子也没有闲着,与大皇朝相邻的宇唐帝国来信,派出宇唐第二殿下出使皇朝。不早不晚,偏偏挑在这种时候,难免让人怀疑不是想趁火打劫,就是要挟恩图报,一切,只看那位第二殿下的态度。
宇唐有七位殿下,一般以能力或职位大小排名,这位第二殿下光看排名也可知不能小觑,据悉其样貌年龄均无从知晓,只知其今年才从事外交这一事务,但从无败绩。
以往接待使臣之事均有太子安排,二皇子此番初次接手,也把一切大小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竟也不输第二殿下分毫。宇唐使臣暂住第一居,由于他们到时已过午时,且风尘仆仆而来,第一日皇朝天子也未做问候,只名二皇子代其接待。
二皇子见到宇唐第二殿下时,对方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宽大的帽沿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到脸,倒也不是第二殿下不愿露脸,从宇唐到皇朝需经过一片几近风化成漠的荒土,那里风沙大,这种宽大的袍子正是那里的一种穿戴,只是第二殿下直接穿来了皇城,而且他身材矮二皇子自上而下俯视,自然看不到他的正脸。
第二殿下也不管别人的脸在哪里,无论行礼对话永远平视前方,似乎不喜欢仰视,故直到分别,二皇子也只有远远的看到他有一双色泽应是极浅的眸子,澄澈地宛若琉璃,在阳光下会闪过清浅地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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