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一直在平稳地前行,直到某一刻轿身一震,连带着君莫莫的心头也是一震,到了,终于还是到了只是,为什么无人掀开帘子?

“大大哥?”何念秋的眼中早已没有了花轿,看着一个穿了青衣的身影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何家走来,青衣上还染了不知多久以前的血迹,凝成了一片片黑红色的血块。何念初走过了花轿,带起的风掀开了花轿的帘子,君莫莫透过红纱看了他一眼,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略尖的下巴,和长发扬起时隐约露出的颈后如蛛网的一个图纹。

君莫莫看不到何念初的脸,也自然不知道在何念秋的眼中,迎面走来的大哥没有表情的面部僵硬得如一具尸体,可偏偏眼中露出了挣扎,让何家人明显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可又无法下得去手。

“念初,”最先冲出去的是何母,何念秋一时走神,没及时拉住母亲,何母早已泪流满面,伸开了双臂似要将何念初拥入怀中,“念初,你还好好吗?”

一剑出,血溅五步,看着何母满脸的不可置信,却止不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倒了下去,四周传来众人的惊诧和怒骂,迎亲队伍更是吓得四散而逃,何念初一人,一剑,跨过了何母的尸体,走向了何家。他的眸里有泪水流下,可他的脸上僵硬得似勾不出任何一点表情。

“啧啧,御王有麻烦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师父,除了人名,同样的话您已经说了四十六遍了,而我们进城才三十三天。”年少之人为年长者斟上茶水,温热的春茗织出袅袅的青烟。

年长者满意地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噗”

被喷了一脸水的年少之人也不见恼,平静地开口,“师父?”

“他怎么也来皇城了,这个煞星,我认识他三年居然什么变化也没有,恶魔吗”

年少之人受不了他师父神神叨叨的样子,平静地加重了语气,“师父!”

年长者似乎清醒过来,紧紧地盯住他心爱的弟子,肃然道:“绝对不要相信他,他的温和谦逊是伪善,他如果境遇惨淡那是活该,总之永远不要相信他,不要与之交易不对,应该说千万不要与他有任何交集!”

师父的话让年少之人有些好奇起来,偏头望去,多半还是方才的人,最显眼的是御王的马侧多了一位俊美非常的少年,他满头大汗,正弯着身子双手支撑在膝上不断喘气,年少之人凝目望去,眼中流露出对那名少年身份的好奇,“师父,您可是说他?”

“念初,为师方才说的,可记下了?”

年长者略带警告的口吻让年少之人微愕,看向少年好奇的目光逐渐变得平静而冷漠,“是的,弟子记下了。”

神教围剿青衣剑宗的最后,他的师父为了保护他与他爱的女子而身亡,一地都是同门的鲜血,那一个个记忆中欢笑的脸庞都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时,苍白俊美的少年才带着一众人不慌不忙地出现,一道笑容一句话,退了神教众人,“这里,是雾江盟。”

他在疯狂地杀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头疼欲裂的痛苦,他想破坏一切看到之物,并且无论身体受到怎样的重创都敌不过脑海中撕裂般的痛楚,“南域之巫,蛊毒。”冰凉的小手抚摸在他的脸庞上,他这才有了一瞬的清醒,最爱的女孩倒进他怀里,他感受到她渐渐冰冷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杀戮的工具,少年把他丢在哪里,哪里就尸横遍野,无人生还。

“我救了你的命,自然是将命送给我。”

何念初的眼前有了刹那的清晰,他看到了恐惧的家仆和喜庆的何府,他觉得手里握着什么,他低下头,手中握着他自己的佩剑,而剑尖下,是何念秋渐渐停止跳动的心跳,他的身上,还穿新郎的红衣。

“念秋,”他轻声呢喃,双眸中有鲜血流下,他又注意到了身边的另一具尸体,“父亲”

他的身上伤痕无数,几处要害附近都有断折的箭,这该是恨到了何种地步,才能让何念秋狠下心来弑兄。

“呵呵,雾江盟。”他神色疯狂。

“哈哈哈,恩人?”他仰天长笑。

他拔出长剑,调转了剑尖,指向了自己的心脏,“云景歌,你不得好死”

何家内已没了响动,君莫莫立于何府之外,血色长裙宛如与一地血泊连在了一起,妖艳得似一朵盛开的血莲。原本,或许她可以强行出手杀了何念初,可之后呢,她再以杀了何家长子的身份与何家次子拜堂成亲吗?最终她还是选择什么都没做,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在父亲阵亡的那一刻,她早已明白自己变了,再怎么努力地否认,变了就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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