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居,未央居的楼阁内,书案上静静地摆着一封信,这封信是李家唯一的公子李悠然送来,他愿助二皇子登上皇位,而二皇子需替他除掉云景歌,随手把信丢在了案上,二皇子勾了勾唇角,便不再理会。

二皇子虽有多日不上朝,但朝中的消息却被他打探得一清二楚,如今正是天子不装疯肃清朝廷的时候,还远远不到时机,若想要篡位,没有李悠然他也可以做到,可他想要的,却不是这个皇位。

目光无意间又落在了信纸的那三个字上,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云景歌时那个少年化名成了苏锦,还指使宁青与卓悦踹了他与御王、白长歌所在的雅间,第一次拜访云府前,少年还与他们一同痛骂云景歌的累累恶行,可抵达云府才没多久,就被两个团子揭穿。那时候他想,或许这个云宗主也没这么糟糕,也正是那一天,在把御王轰出云府后,云景歌告诉他太子与他虽相互牵制,亦相互扶持,可太子身边有一名谋士名为莫弱水,作为南域神教圣女却参与皇朝之事,怕是为了辅佐太子顺利登基不会顾及太多,好让皇权中也有神教的一份。当时城西失火一案民间巷坊谣传的“二公子”应当就是她的手笔。

大皇朝当初就有神职司命,皇宫内的瞻星楼便是司命常驻之处,包括国师原本也是神职,可自从出了神权干扰皇权引导民间舆论的事情后便取消了司命一职,国师也走下了神坛,因此无论于公于私,莫弱水一事二皇子迟早会上奏天子,天子也不会允许神权再次崛起,可这个结果也超乎了二皇子的预料,他万万没想到皇兄竟被贬为晋王,去了边疆的封地。

除了未立储君,除了国师无人,一切官职在天子的安排下相继有人替上,皇朝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皇朝里那些轰动一时的大事,如虞城的那场地动一样,不过为百姓的茶余饭后增加了一点谈资,不过二皇子通过千机的情报网比其他人多知道了一点事情,天子的身体正在日益衰弱,此事并非他所为,太子甚至已不在皇城,近日他便在思考此事。

“回禀二殿下,千机主邀您相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的黑衣人的话让二皇子眸光一凝。

“千机主?”

“正是,说是关于二殿下正在打听之事有了回音。”

月色下,二皇子眸光温润,清亮如水,脂玉般的皮肤似日月凝辉。

在第一居内,远比未央居更接近深处的地方有一座别致的楼阁,名为千机阁,在暗市中有一个说法,传说整个第一居就是许久许久以前的千机阁,而如今的千机阁是当年的主阁。千机阁在这片土地上不知繁衍了千年还是万年,皇朝几代更替分分合合,连白府也做不到的经久不衰,唯有千机可以。

不过另有一个奇妙的传闻,据说千机的创始人姓白,据说千机的第一代执掌者姓苏,又据说着两人都是同一人,千机内部有初代的画像,可只有一道欣长的背影,背影微微侧头回眸,可无论他的面容亦或身形都有些朦胧,似乎随时会散去般似真而幻,让人看不真切。

如今的千机阁内,有一片在月色下泛起粼粼微波的湖水,湖心残藕下,几条锦鲤没日没夜地戏耍,楼阁临水,而一层近水的楼阁内向湖上延伸出了一截木板,木板上还算开阔,中央置一方矮脚桌,桌案上一壶酒,几个杯子,四周还摆了几团菖蒲,烈酒入腹,如燃起一把火,哪怕是秋夜冷泉,也感受不到几分凉意,如今正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眸光温润,是刚来此地的二皇子,另一人有着蜜色的皮肤,长相是连二皇子也要赞叹的英俊,他一笑间有些强势而野性的意味,更为他添了几分魅力,此人便是邀请了二皇子的千机主。

不多时,楼阁内又走出两人,一者面目白净,是千机主的亲信罗维,一者笑容不羁,他右眼上缠了几道绷带,身上还带了几道血淋淋的鞭痕,若天子在此,定能认出这是新上任的影卫十三。

罗维一脚踢在那人的膝弯上,力道不重,可那人本就是勉力支持,一下子跪倒在地,可即便身形狼狈,他眉眼间那般玩世不恭的邪气与讽笑却是丝毫不变。罗维冲千机主一抱拳,道:“阁主,夙尘已带到,可还有什么吩咐?”

“那再去搬几坛酒来,客人都没到,酒壶倒要空了。”千机主咧了咧嘴道。

罗维:“是。”

二皇子偏过了头,饶有兴致地看了挣扎着把跪姿改为坐姿的人一眼,似乎在那人看来,千机主对他可杀可罚,却不可让他一跪。千机主又饮了一口酒,顺着二皇子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这一幕,笑道:“他叫夙尘,我把他捡来那会儿他正在流浪,千机养了他十年,转眼就被人拐了,他也正是这些日子给皇帝下药的人,混了个影卫当当,怎样,此人要交给二殿下处置吗?”

千机主如此随意地把人交给二皇子,反倒让二皇子不着急应下了,“我倒比较好奇他身后的人,要是利益相同,倒也不是非要动他不可,不知那人今夜会来吗?”

“自然,”千机主道,又为自己满上了酒,二皇子不擅饮酒,酒杯几乎就没动过,这烈酒之醇香,他光闻着就快醉了,无人对饮,千机主挑了下眉,有些期待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炷香,他们不会在路上碰见了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