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月,篱!你给我马上回来!一!”一声怒吼从传音螺中爆裂响起。

梵月篱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吼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连带桌子上的茶杯都打翻了,茶水顺着桌沿就要往下掉。她七手八脚地一边抹开茶水一边抖了抖自己的衣摆。

呼!还好身手够敏捷,梵月篱心想。

传音螺的声音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这下别人得以为她抽风了突然这么大动作。

旁边几桌的人正陶醉在说书先生的戏文中,冷不丁地被梵月篱这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都有点不满地朝她这边瞥了几眼飞刀,等看清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公子,又立刻换了张微笑脸,不甚计较地转回头继续听戏文。

梵月篱来不及表达歉意,她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猫着身子从四周桌子的缝隙中闪出去了,等一出客栈,四周无人时,她便手捏一个飞身诀,瞬间从原地消失。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定要惊讶自己遇到神仙了。

梵月篱的确可以和“仙”扯上点关联,不过,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在她尚算短暂的十七个年头的人生里,听得最多、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修仙,修仙,修仙。

至于为什么要修仙,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从她还没懂事的时候,她身边的小白就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要她努力修炼,早日成仙。

小白呢,是个不问世事的散仙,大名秋陌白,秋陌白对其他任何事都很随意的态度,唯独在督促她修仙的这件事上,格外的执着和严苛。

有时梵月篱甚至怀疑,小白如此盼望她能成仙,是因为想让她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也体会体会那种无聊无趣无味的生活,游荡于这世间千千万万年,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

没错,如今的梵月篱正是秋陌白当年捡的小婴儿,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十七年已经过去。

“唉,小白自己老就算了,还要拖着我一起老,真是不仗义。”梵月篱口里醉醉念,脚下的速度却不敢慢了半分。

不多时,梵月篱已经回到家门口,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间两房的破旧木屋,是秋陌白游荡时不经意找到的荒废住处,两人这些年来在一个地方最久呆不过一年,所以对住的地方倒也没有多用心布置。

一个呢,是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另一个呢,则是从小到大受身边那位影响,因此也不在住的方面多要求。

“小白!我回来了!”梵月篱未进门就先大声嚷嚷,语气中丝毫不见刚才的郁闷和抱怨。

屋里头似乎没有回应,但梵月篱知道秋陌白肯定在自己房中。

看这一屋子的低气压就知道。

“小白!我摘了些莲藕回来,晚上我炸素藕丸子给你吃呀!你上次不是说味道还不错。”梵月篱见没有回音,蹑手蹑脚地走到秋陌白房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嗖!”一块玄黑结实的檀木戒尺冲开房门,停留在梵月篱跟前。

“我已经数到二十了,所以,你懂的。”伴随着让梵月篱发毛笑声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秋陌白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双手抱胸踏出房门。

“小白!我这是为了这些莲藕才回来晚了,这次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罚她藤条焖猪肉了,还要她自己焖自己,真是郁闷,她都十七岁了!

“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秋陌白挑眉。

“我倒是想给你亲自动手的机会,你自己都舍不得。”梵月篱压低声音嘀咕。

不过她的话哪逃得过秋陌白的耳朵。

“梵月篱,翅膀硬了,胆儿肥了,我镇不住你了,嗯?”

“知道了知道了,我认罚还不行嘛!”梵月篱拿起戒尺,狠心往屁股打去。这戒尺是秋陌白亲自选了千年檀木做的,不知道为什么打起人来特别肉疼,不过个中滋味,也就只有她自己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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