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处角落。
三人正说着话。
“这小子不知英王身份,为杨氏接生,已是触犯皇家威仪,要不要?”
“要什么?”
“干脆杀了吧。此事若是流传出去,皇家颜面……”
“杀了?你们是嫌事情还不够复杂吗?英王虽然被贬,吾等也受皇后之命,可英王毕竟是英王,从刚才他的语气来看,英皇对那小子还是关注的。若是我们真将那小子杀了,岂不是真薄了他的面子?”
“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怎么给他面子啊?”
“那能一样吗?你们两个蠢货,千万不要给我私底下去做其他的事儿,只守好我们的命令就行,要是多生事端,到时候替身代死,你们自己去,与我无关!”
“是,都尉!我明白了。”
几人说完,别又重新站到了院子门外。
房内。
淑容看着怀中的婴儿,脸上露出了淡淡忧伤,道:“可怜的孩儿,身在这荒野未开化之地,未来的日子就难过多了!”
七郎苦笑一声:“不见得,只怕此刻,京中更加危险,父皇母后……哎”
淑容跟着叹了口气,产后身体虚弱,把女婴紧紧抱在怀中,眼中泪水盈盈。
门外。
端着一盆水的杨焕听到此话,却是呆住了。
他刚才没有听错,那七郎的嘴中又是京中,又是父皇的,就是个傻子也猜出了眼前这七郎的身份。若是没错,眼前的七郎,极有可能是被贬的皇子!
再看看他们身上的穿着,裹着女婴所用的绸布,绝对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
杨焕克制着心中的冲动和紧张,一言不发,端着一盆干净的热水向屋内走去。
进到屋内,一言不发,他止不住的喘气,偷眼瞟着二人,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自己的运道来了?竟能在这破落地方遇到皇子?
夫妻抱着女儿强自欢颜,都是新为父母,逗弄婴孩,倒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这时,杨焕放下水盆,变戏法似的又端了一碗热汤腾腾的红糠鸡蛋小米粥进来,笑呵呵的说道:“七郎,我叫店小二在灶上做了碗粥,你快让大姐吃了吧,这小米粥吃了滋补!”
“七郎?你到也是喊得挺顺畅……”
七郎无奈一笑。
不过他见杨焕不光顺利地帮着自已把女儿接生下来,还这么细心周到,再想想不久前的朝堂上,自已还是万人之上的执政英王,多少人前呼后拥,想要巴结都巴结不到。
只不过被皇帝下了贬谪令,自已顿时就象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往昔那些刻意交好的朝中权贵,个个都不见了踪影。
就算是那些家小,尤其是自己的正房妻子也以各种借口,留在洛阳城中,不愿随自已到这边远省份来受苦。
荣华富贵,往事如烟。
身边就连仆役也都一路跑光了,这大半夜的,即算自己是英王爷没进入黔州城,就剩自已夫妻和几个牛皮膏药一般粘着的所谓护卫,身无分文。
没有和黔州刺史接洽,自己拿不到月供,更是住不了黔州的房舍,经济状况还不如个普通老百姓。
他头上虽然还挂着英王的牌子,但稍微管事的,谁又不知道他已经被皇帝所弃呢?
只怕自己的“好”母亲,早已是吩咐过这一路上的州府郡县了。
此刻连进城都无法顺利,其中的哀愁又有谁人知道呢?
那些现实的人,早就把他当成了死人一般,谁还会主动上来巴结?
惟恐不离他远一些,以免受到牵连,让皇帝知道了,肯定会影响仕途。
如今,却只有一个乡下小大夫肯为自家熬一碗粥……
一念及此,七郎不禁万分感概,看着杨焕的眼光更加柔和了。
真是事态跃冷,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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