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的北风疯狂的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粉尘,将云照覆盖在一片废墟之中,杨柳客栈在这狂风的肆虐下摇摇欲坠,最终坍塌了下来,几片瓦残缺的瓦砾随风飘了过来,正好击打在云照的头部上,云照的头部瞬间鲜血横流,随即晕倒在一片茫茫的废墟之中。
次日清晨,天刚微微亮,自然界的视野处在一片迷糊之中,往日的平城应当是比较安宁祥和,而今日却出奇的热闹非凡。虽然清晨的天空,迷雾阻挡了视线,但是却可以清晰的听到,街上到处是马蹄子跑起来“哒哒哒”的狂乱的声音,和官兵在街上急匆匆的跑动的声音。而平城的各大街小巷上,都贴满了官府的公文,公文显示,安宁王府王妃拓跋纯于昨日夜里在杨柳街遇刺身亡,凶手为一名黑子蒙面女子,官府正在全面缉拿凶犯,窝藏者将株连九族。
云照被凌晨街上的骚动惊醒,微微睁开双眼,只感觉浑身酸痛不堪,手脚麻木,甚至连站立起来都很困难。他强忍着身心的疼痛,慢慢从废墟里爬了起来,抖了抖身子,身上一层层的厚厚的灰尘,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一样,到处飘飞。
他把月伍的遗体抱起来,放到一处平坦的沥青路上,然后从废墟中找了块白布,轻轻盖在月伍的身上。
他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也记得月伍临死之前对他的遗言。他现在要做的是,从废墟里找到未婚妻月倩的尸首,将其和月伍的尸体一块安葬。
杨柳街的对面是福春街,街上人来人往,时而见到一大批魏军士兵提着大刀行色匆匆而过,时而有一大堆骑着马的将军呼啸而去,大批的民众围观着一张官府的告示在议论纷纷的说着什么。
“啊呀,这是谁这么大胆呀,连王府的人都敢下手”
“可不是吗,这安宁王府的势力是可以通天的”
“这凶手还是个女的,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啦”
……
云照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风声,知道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平常,以他的性格,他会第一个跑过去看个新鲜,而且必然还与这群民众一起高谈阔论。然而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寻找尸体。
一个时辰过后,他已经把杨柳街客栈的整个废墟翻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月倩的尸体,他开始绝望的咆哮着大哭起来,“倩儿,我的倩儿,你到底在哪里呀……?
云照的咆哮声惊动了周围的民众,几个穿着灰色粗糙布衣的人走上前来,轻生的问道,“这位壮士,你没事吧”?
“看他样子,蓬头散发,衣衫佝偻,灰尘仆仆的,脏兮兮的,大致是关外过来的乞丐,应该是饿了,给他个馒头吃吧”。另一个布衣装扮的人,对云照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他一个热死腾腾的馒头。
“滚……”云照突然站起来,对着前来的民众大声吼道。
“这应该是个疯子,咱们赶紧走吧,不管他了”。云照突如其来的反应把前来围观的民众吓了一跳,民众纷纷离去,其中一个布衣男子边走边回头骂他是疯子。
云照一个人坐在废墟前,他默默的思忖着,想起了云倩,昨夜的情景,他在离开客栈之前,月倩给了他一个天真的微笑,云倩笑起来,圆圆的脸蛋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白皙,灿烂,可人,样子是那么的迷人,可是没想到,这微微的甜蜜一笑,竟成了她们之间的永别。
他记得很清楚,昨夜离开客栈之时,他把客栈的大门紧紧的锁上了,月倩一个柔弱的女子,是不可能有力气打开大门的,而且熊熊大火之中,她更是没有逃生能力的,只是为啥找不到月倩的尸骨呢?难道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想到这里,他抽搐着把废墟之中的灰烬用手一点点的捧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方形的木盒子里,直到地上的灰烬全部装进了盒子里,在他的心里,地上的灰烬就是月倩的全部,一点都不能落下。他将方形的木盒子拖到另一边,和月伍的遗体放在一块,准备一起带走。
可是他将要把二人的尸体送到哪里埋葬,又怎么运过去呢?这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思考了一会,最后他决定将月伍的遗体和月倩的骨灰送到城外,那一片山谷之下埋葬,那里偏僻安宁,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同时他想到了,这些年做客栈买卖,家里还有一些积蓄的银两,而那些银两坚硬无比,又深埋在地下,这点大火是烧不化的。于是他来到平常存放银两的地方,将银两从地上挖了出来,看起来银两还不少,差不多有三锭了,够他下半辈子了,可是现在这些对于他来说,一无是处。
云照一路来到富春街上一家棺木店,对老板说道,“掌店的,给我来三具店里最好的檀香寿材。”
店老板对云照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云照一身脏兮兮的装扮,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说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个乞丐,你要这么多寿材干什么,而且我这店里的都是上等材质的寿木,就凭你,买的起吗”?
“废话少说,多少钱一具?”云照冷冷的问道。
“上好的棺木,至少得这个价钱”。店老板一脸不屑的伸出五个手指在云照面前晃了晃,表示至少五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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