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只有公孙胜和林冲清楚晁泽话中引用的典故,林冲便低声解释道:“这话出自韩昌黎的《原道》,说的是有一只井底之蛙向一只海龟夸耀井底是如何的广阔。”
鲁智深闻言大笑道:“那乌龟既然是来自大海,这蛤蟆却向他夸耀井底,真是自取其辱!”
晁盖闻言便斥道:“怎可如此编排军师?”
晁泽赶紧认错道:“等此间事一了,侄儿定当亲自登门向吴学究道歉。”
“其实也没有大师说的这般不雅,”公孙胜笑道,“二人都是饱读诗书,偶尔有些争辩也在所难免。”
晁盖心道话已至此,若是晁泽真没炼出镔铁,便将沦为山寨笑柄了。叫过铁春问道:“显宗还年轻,于铸造之事也无丝毫经验,你却是个老铁匠,可清楚此事有几分把握?”
铁春忙答道:“禀寨主,若真如晁头领所言,此事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七八分总还是有的。”
晁盖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把握,不过他却如何也想不通炼制镔铁和拆亭子有何关系。
铁春和他解释了一通,还是有些难懂。
林冲咳嗽一声,让铁春先退下,说道:“这镔铁是生熟铁混合打制而来,其中所用的生熟铁,都需上品,生铁好说,上好的熟铁却极为难得。”
晌午听完铁春的解释,晁泽也才明白,这个年代的熟铁与后世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后世熟铁是要将铁中的含碳率控制在标准之下,而铁春口中的熟铁,是相对于铸铁而言的,基本要求就是质软,易于打制。
生铁硬而脆,熟铁软而韧,二者结合,各取其优,方才有了镔铁。
此时的熟铁都是通过铁匠反复捶打,从而达到减炭的目的。
效率之低,可想而知。
究其原因,还是炼铁时炉温达不到炼制熟铁的要求,只能炼出生铁。
“为炼制熟铁,显宗提出三条,以增加炉温,”林冲接着说道,“最要紧的,便是将风橐由手驱改为水驱,至于如何为之,我也不甚清楚。”
说着话,便看到阮小七带着许多人抬着一物过来。
近了,才看清是一座水车。
当场便让人将水车木轴拆下,换上赶制好的铁轴,抹好牛油,重新装好。
随后将水车置于山瀑之下,固定好。
倾泻而下的水流拍打在刮板上,只见水车越转越快,不多时,便已经分辨不清轮廓。
水车所有人都见过,可谁也没见过快的像是水泼不进的水车。
而且,换了铁轴之后,也没了木轴干磨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只能听到水流与风车臂的呼啸。
等了两刻钟,叫人将水车从水瀑下移回,上前仔细查看各部件是否有损伤,又着重看了铁轴,发现里面的铁珠完好无损,那颗悬着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其实用水车带动风橐自汉代便已经有了,铁春以前也听说过,只是因为限制颇多,才显得不太实用。
当下便令人将风车与风橐用传动杆连接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斜坠的夕阳将半边山坡映得一片通红。
几番调试,将水车重新推回瀑下,传动杆便开始来回的挤压风橐。
众人都站在风口前,只感觉风橐中传出的风越来越大,身着的衣衫被吹地呼呼作响。
“神物!”铁春当时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激动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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