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芦虽说不是青城派禁地,但鲜少有人来。范裴义孤高自傲,除了给本派中人疗伤外从不许他们随便进入药芦。

莫云飞却从来不管不顾,隔三差五总要前来叨扰一番。范裴义虽说从不给他好颜色但也从未将他驱逐出去。

进得门来,只见药芦不似外间看到的那番景象。院子极大,种满了各种药材,多数都是常见的。

院墙边有一水潭,潭里种植着睡莲,几尾鱼儿畅游其中。院中只有一条青石小径直通屋宇,不远处一排约七八间竹舍,竹舍外有道竹子搭建的连廊通往后院。

展斜阳眨眨眼轻声对莫云飞赞道:“竟然如此清幽雅致,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哈哈,你倒是有眼光,”莫云飞笑着抬高音量,将马屁拍到底:“我范师伯如此儒雅大气之人,这居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一个摆着棋局的棋盘从正中一间屋子急射而出。莫云飞似早料到如此,一个纵身,探臂一抓,棋盘稳稳落入他手中。

盘上棋子纹丝不动,“范师伯,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每次找你要几粒药丸都要破你的棋局,太头痛了。”

展斜阳向屋内望去并未看到人影。回身看着莫云飞手中端着的棋盘,是幅下到一半的残局。

莫云飞苦着脸抓耳挠腮地嘀咕着:“一次比一次难解,难为我这半吊子。今天怕是进不去了。”

突然他回头神色谄媚地冲着展斜阳一笑,“我怎么忘了你呢。这无双公子的名号肯定不是白叫的。来来来,快点把这破局解了。”说着抓着展斜阳手臂把棋盘放入他怀中。

展斜阳无奈地笑笑,用眼光询问他,“如此可以吗?”

“可以可以,无论是谁只要能解开我三师伯的棋局那都是他座上宾。”莫云飞谄媚讨好地笑着怂恿。

展斜阳刚刚扫过棋盘时就已经发现此局黑子几成合围之式,同时征吃两处白子。他略一思索拈子点于二二路处。

莫云飞眼前一亮拍手称赞:“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哈哈还是展师弟棋艺高卓。好一手一子解双征。三师伯我们可以进屋了吧?”

说着也不待回答就一手拿过棋盘一手拉着展斜阳走了进去。

待进得屋来,展斜阳只觉一缕淡香袅袅飘散于四周,他不由抬眼看向左侧榻旁茶几上正在燃着的香炉,只觉双眸朦胧,一阵倦意已然袭来。心下暗自惊诧。

一回头,只见莫云飞暴跳起来,“好你个三师伯,又发哪门子脾气,好好的给我们上什么迷香。”说着冲过去把香炉拿起来正待扔出去。

“住手。”一道清朗嗓音自榻后方传来。莫云飞气呼呼地放下手中香炉。

榻后竹帘卷起,一个眉目清俊,略显清癯地灰袍男子坐在轮椅上,他双手搭在两侧轮子上缓缓推动着身下轮椅。看年纪他约莫三十七八岁,但展斜阳知道这人就是范裴义,已经四十一二的年纪了。

此番上青城,卫信曾私下找他,让他尽量求得范裴义手中归元丹。卫信还说若实在求而不得可报上晋王名号。

展斜阳知道,归元丹乃武林瑰宝,怕是不易求得,但既然答应了卫信,他必然要设法求取。

一面思索一面向范裴义揖手为礼,“昆仑派展斜阳见过范师伯。”

范裴义抬眼看他,点点头,“榻上坐。”然后瞪向一旁的莫云飞,斥责道:“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莫云飞撇撇嘴做了个揖道:“三师伯这独特的爱好真令师侄刮目相看。大清早地燃香待客?”

范裴义行到榻前拿起小桌上茶壶,执手为展斜阳斟了杯茶示意他饮用,又看了眼莫云飞放下茶壶,“你自便。”

莫云飞转身走过去拿起茶壶道:“嘿嘿,三师伯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来,师伯饮茶。”说着谄媚地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范裴义接过茶杯优雅饮下,“你只知晕沉沉地便以为我这醉君香是迷药。却不知它配上这洞山清茶可以去除疲惫凝神固元是良药。”

说着他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给展斜阳续杯,“不识货也就罢了,平白糟蹋我这好东西就可恨了。”

莫云飞忙拿一杯子放在范裴义手边呵呵傻笑,“三师伯的好东西真多,师侄目光短浅井底之蛙,师伯莫要责怪。”

范裴义给他也斟了一杯后,讽刺地笑道:“我好东西倒不是多,只不过在你眼里却都是好的。又想要点什么。”

莫云飞一口饮下杯中清茶,搓搓双手笑道:“师伯随便给吧,只要是能精进内力的丸药给我个十几二十丸吧。”

范裴义从袖中拿出一黑一白两个瓷瓶放在小桌上,“黑的是生血丸,白色是回元丹。各有四粒,你二人一人两粒,去吧。莫要打扰我救人。”说着转过轮椅准备离开。

莫云飞一把抓起桌上瓷瓶冲展斜阳眨眨眼,嘴上却不乐意地叫着:“三师伯真是小气,这两粒够干什么地。”

范裴义充耳不闻,竟自往前而去。

展斜阳忙长揖一礼道:“多谢师伯赠药,师侄告退。”说着率先往外走去。

莫云飞看看手中药瓶,撇撇嘴,“多谢师伯!”跟了出去。

范裴义蓦然回头,望着离开的二人,眸色深埋,许久方才推动轮椅步入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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