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那时候,有一种话语叫做一语成谶,那时候,有人在你心上埋下了不知善恶的种子;那时候,有种感情会逼人含笑相遇又鲜血淋漓.......
人长大了,总喜欢怀念,总喜欢用沧桑的口气讲起过去。
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还是六十岁,我们都有资本淡淡的对着前路,悠悠的说一句:那时候。
这一刻的前一秒都可以被称为,那时候。
现在还是十九岁的白於昭,不知道多少次和朋友说起:老了老了,不如年轻人。
然后几个女孩子对着前面经过的精力旺盛的初中生,笑作一团。
那时候,白於昭住在南坪市的新市中心,旁边是一所全市最好的中学。
白於昭以前是一中的学生,她妈妈是一中的语文老师,为了图方便,才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间,这一片慢慢开始人声鼎沸起来,新开了超市,面包房,各式饭店,菜市场也重新修整了一番,文具店作为学校的周边产业更是开了四五家。只要是日常生活需要的,应有尽有。
那时候,白於昭可以在十五分钟的步程以内,搞定自家的基本需求。
那天,白於昭好不容易起了个早,准备出门买早餐带回家吃。临走前翻了翻冰箱,发现家里的蔬菜也所剩无几,干脆从餐桌旁的柜子里抓了点零钱,买点菜回来。
早上七点半的街市,透着夏季懒懒的阳光,穿着碎花罩衫的大妈提着编织袋,袋子里露着几颗菜叶,随着主人的脚步一晃一晃。大爷们负着手,手里拉着小车子,晃头晃脑的哼着小曲,翻翻捡捡小贩摊子上的菜,一时水珠翻飞。
买了几根玉米,挑了几个红薯,白於昭伸手把菜篮递给小贩,小贩却摆摆手:“等一下哦。”然后,他看向一个约莫五十岁的阿姨,笑容满面:“你这个一共十一块。”
白於昭就伸着手等着,等那个阿姨结好了帐,她又把胳膊往前递了递,小贩这才接过,上了称:“八块。”
白於昭向来买菜没有问多少钱一斤的习惯,一起结了就算了,她开口淡淡地说:“微信可以吗?”
小贩从下面掏出一个二维码的牌子,扔在一堆豆角上。白於昭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操作手机。
白於昭扫了,付完钱又给她看了一眼:“行了。”
小贩点点头,又开始招呼:“今天的玉米特别好,水灵的,你看!”
南坪市的方言说起来铿锵有力,整句话说出来,音调是向下的,格外的接地气,在外乡人听来,就算是软妹子说出来,也有隐隐的凶和不容拒绝。
一打眼,白於昭就看见了另一个摊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娃娃菜,有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上面,显得原本黄色的叶子竟有些泛白。
白於昭伸手拿了一颗,翻转来翻转去的看,只有几点小小的虫咬的痕迹,根部还残留着些泥土。“称一下,谢谢。”
小贩接了,“这颗挺好的,小闺女挺会挑,有点虫咬说明没得农药的。”
小贩把菜装在红色塑料袋里,递给白於昭:“两块。”白於昭给了她两枚硬币。
卖菜的大妈笑着说:“行嘞,吃的时候,外面的叶子掰掉就好啦。”
白於昭笑着点了点头,换了只手,提着菜走出了菜场。
外面的阳光比来时要强烈些,白於昭拉了拉脑袋上的黑色鸭舌帽,这才走出去。几个老大爷,蹲着或站着,在树荫下闲话,手指头戳来戳去,不知是不是在控诉自己家的老太婆又没给自己足够的零用钱。
旁边的煎饼铺又排起了队,白於昭在心里默默叹气,她最烦排队这种事情。但是,这家的煎饼做的最正宗,价格也合适。“老板,两个,一个不要香菜。”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插着腰,把一勺面糊摊在平底锅上,用小竹板轻轻推开,一张圆圆的煎饼就出现了,散发着粗粮独有的香味。她没看老板怎么加酱料,葱花,生菜,薄脆片的,而是到了旁边的另一家卖饭团的摊子前,要了一个加油条火腿肠的饭团。
大叔一会就卷好了饭团,又多压了几下,生怕胖乎乎的饭团炸开。
白於昭把零钱放进零钱盒,自己拿了五角的找钱。热乎乎的饭团拿到手,白於昭也不放心的上手捏了捏,和老板想的是一样的。
“闺女,好了欸。”那边的大妈欠身喊了一声。
“好,来了。”白於昭回了一句。
“来,你的。钱自己找。”大妈又开始摊另外一张煎饼。
白於昭掂量着早饭应该不是很够,又进了一家卖包子的店,买了小笼包和两杯蛋汤,这才打道回府。
把所有的东西都换到右手,白於昭这才腾出手拿钥匙。
进了门,正在踹鞋子的白於昭,看见了正从自己房间里挠着头走出来的哥哥白於天。
白於天打着哈欠:“你买早饭了,呵——,我.......困死了.......”他耷拉着脑袋,轻飘飘的晃去浴室刷牙。
白於昭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买的蔬菜放到厨房料理台上。她顺手拿了只盘子,把小笼包倒出来,在碗柜里抓了四双筷子,倒了碟醋,白於昭这才坐下来拿着煎饼开吃。
白於天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滴着水,他满不在乎的用手快速前后抓了两下,水珠溅到白於昭的脸上。
“哎呀,你干嘛,你能不能把你头上的水给我弄干了再出来!”白於昭冲他喊。
白於天“切”了一声,绕过白於昭在餐桌另一头坐下来,伸手拿了饭团过去,“哟,还热着呢。”
“加了,火腿肠和油条。”白於昭嘴里塞着煎饼,含含糊糊的说。
白於天点了点头,又抢了白於昭正在喝的蛋汤。白於昭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嘴里还吸溜着一根海带丝,结果半截海带丝就这么摇摇欲坠的被白於昭叼着。
“你又喝我的蛋汤!”白於昭劈手想抢回来。
白於天手一收,白於昭就够不着了,只好放下煎饼给自己泡了碗麦片。
在白於天罪恶的手将要伸向煎饼的时候,白於昭一巴掌打开他的爪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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