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江颤颤巍巍抬起了手,抖着手指捂着胸口,闭上了双眼,不敢看史婉珊泣血的双目,不敢看她赤裸的身躯上新伤盖着的旧伤。

从来都是淡漠无情的双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死死抓着他的手,撑着一口气不去,就是等着他答应,既然认定了简嫣然,那就一定要把史婉珊从哪些恶人手中救出来,作为补偿。

那时的林清江尚未弱冠,母亲的弥留让他早就已经顾不得她临死前身上还带着污名,身后能否进入林氏祖坟都尚未可知,却还惦记着从小承欢膝下的史婉珊他也顾不得那个心如蛇蝎的史婉珊,不顾自身订婚在前故意勾引林清宇气他在后,还想要联合林清宇谋害简嫣然不成,反倒还自己推进了万死不能赎的无边地狱。

他只记得,从尸体和毒物中爬出来,除了满身的伤痕累累外,只有那个叫母亲的女人,会偶有给他一丝温暖的笑容。

那笑容无比珍贵,因为那笑容之后,还有温柔的抚慰和几天富足的日子。

只是,那笑容太过稀少,那个叫母亲的人经常忙碌而无暇顾及他,后宅一具具抬出去的女尸,证明着主母的无比忙碌。甚至还有族规在前,他也无法光明正大的乞求母亲的爱护。他一个嫡子不受宠爱,连带母亲也不能受到应有的敬重。

他经常回想,他回报过这个叫母亲的人什么。

很少,也许没有。

表妹史婉珊也许就是报答母亲的唯一途径了。

他想让抹温暖永远留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要淡去。

为此,他甚至将嫣然唯一的骨血不闻不问多年,甚至心安理得用族规的名义,看着她挣扎着慢慢走向死亡。

他明白,他亏欠嫣然。

可是,在这之前,他亏欠了一个叫母亲的女人,他白白享受了那些温暖,却没有听从她的意思娶了表妹。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原本坚定的心,渐渐又软了下去。

林清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人渣!”

他浑身颤抖,他不断问自己,我又要再次成为一个人渣了吗?

他在心里摇头,我不知道!

半晌,林清江才睁开眼睛,挥手示意。

几个大汉上前,将半昏迷的史婉珊从林燮手里抢了出来,发现她牙关紧咬,口中已经鲜血淋漓,只好卸去她的下巴。又出来一个年老的婆子,用布巾裹好史婉珊,开始给她止血。

林燮并没有阻止,甚至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甚至好整以暇地开口,“清江,你知道,这是在害她。”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史婉珊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又是迷蒙一片,比刚才更加剧烈的扭动身体,口中的呻吟声变得痛苦难忍。

“婉珊,过来,”林燮招招手。

果然,史婉珊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浑浑噩噩就走了过去,布巾掉落,也根本没有察觉。

“嘭”上座的案几被林清江大力推翻在地。

人渣又怎样?

他赤红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着林燮半晌,才嘶哑着嗓子,慢慢吐出,“林燮,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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