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领命而去,便开始在医馆内疏散病人,病的轻的,开些药,甚至送些药便请走了,病的重的,只得一一为他们写好病状和用药,为他们请车马专门运送到别的医馆去了。病人中有些熟的,分别时自然依依不舍,尤其展鸿鹄,一上午花了大半时间在说着告别的话语。

三人忙到下午,此时医馆内,只剩下立在棺材里将死未死的康先生一个病人。

尘凡和小师姐一合计,一天下来亏了一个季度的钱,支支吾吾的将情况报给师父,韦三水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酉时已到,康氏一行和方圆也重新回到了庭院里,方圆也跟了过来,尘凡和展鸿鹄警惕的看着方圆,方圆眼神躲闪,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康氏家里接触过康先生身体的人也一一过来检查了一遍,小师姐看了看所有人的指甲,没有异常,众人随即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蛊毒不具传染性。

酉时三刻,韦三水对小师姐道:“星子,时辰已到。”

小师姐夏星子走到棺材面前,打量了一下康先生的身体。只见康先生手脚发青,头顶一根青筋凸起,胸前一片倒是渐渐出现正常的肉色。夏星子露出惊奇的神色:“咦,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尘凡问道

夏星子又绕着康先生走了两个来回,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拿出了一根银针,从康先生头顶刺下,随后拔出,观察了一阵道:“啧,这可能不是苗蛊。”

此言一出,韦三水和两个徒弟均暗暗吃惊。

韦三水道:“怎么回事?”

夏星子道:“今天早上领回来的时候,看他神色,像是中的五蛛蛊,我让小师弟封住他的心胸大脉,防止蛊毒入肺,让蛊虫从四肢流出,再让他身体曝晒,毛孔放大后,五蛛蛊的蛊虫耐不住热,只得爬出来,但这种蛊虫怕光,最后只会死在外面。现在大部分情况的确如我所料,你看,胸口这块已经有所好转。”

韦三水道:“那有什么不对呢?”

夏星子道:“颜色不对,今天早上他是通身蓝黑,现在不知为何,竟然变成绿色。而且最关键的是,头顶的这根青筋,从银针看来,康先生并不是中毒,看来这蛊虫并不具毒性,但一直在其体内,而且很显然,有一批蛊虫,已经入脑。”

康氏一行闻言色变,他们对医术一知半解,但只听到“蛊虫入脑”,就已情知不妙。

夏星子转过身,满脸遗憾:“夫人…….”

夏星子话说到一半,康夫人就扑了上来:“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啊!”

夏星子连忙扶住康夫人:“康夫人,还请克制。容我将情况详细说明。”

康夫人哭闹了一番,最后被几个女仆扶了过去,只见她被人一左一右架着,两条腿虽然还站在地上,却软绵绵的耷拉着,像是漂浮一般。

夏星子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康先生的命,或许还能保住,但即便命保住了,也将失去所有意识,以后的生活将无法自理,只能永远躺在床上,康夫人,如果救回康先生,你可能要从此守在康先生的床边度过余生,请问您是要救他,还是……解脱?”夏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出了最后那两个字。

康夫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默良久,最后缓缓的抬起头,两眼无神的望着夏星子:“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官人。”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的,仿佛失去意识的不是康先生,而是康夫人。

夏星子看了看康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康夫人,我尽力。康先生要在我们医馆留几天,请您先回家,事情太奇怪了,我们需要好好端详一番。”

康夫人恋恋不舍的又巴在棺材边晃了好久,才被康氏一行劝走。师徒四人在一边看着不禁摇头,看来这最后一个病人也不让人省心啊。

康氏一行离开之后,师徒四人又重新回到棺材边端详起来。

韦三水问道:“星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星子道:“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而言,苗人种蛊,蛊为容器,最终的目的还是下毒,只要能排出蛊虫,就能验毒,再按毒索药即可,但这个蛊只有蛊虫,没有蛊毒,下蛊之人意欲何为,我想不出来。”

韦三水道:“尘凡,你怎么看?他的蛊毒怎么来的?”

尘凡想了想道:“师父,这康先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看来并不是和人交手所致,据我推测,这蛊毒要么是他自己误服,要么是有人暗中下毒。”

韦三水摸着自己下巴的一缕胡须,满脸愁容:“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星子道:“师父,依我看,现在须得内服金蟑霜,外用银针刺穴,再对着月光晒一晚,至少能让四肢的蛊虫排光,至于大脑里的,实在无能为力,最后救活他,也算对康夫人有个交代了。”

金蟑霜乃是一剂毒药,此刻先杀虫,再排毒,虽是饮鸩止渴,也无可奈何。

韦三水点点头:“可惜你们几个师兄都不在,眼下就你们三个人,今晚可能要辛苦一下了,大家轮流守候吧。”

三人点了点头,韦三水接着道:“也不知道阿予和子枫怎么样了?”

尘凡道:“大师姐应该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五师兄情况如何?”

韦三水道:“你五师兄人比较直,但愿他别打上头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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