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出牢房,碧瑶无意间瞥了一眼。地牢不小,牢房分左右两部,左侧便是她出来的地方,而右边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无光,她知道里头只关了一人。

牢头已经听见动静赶来,见碧瑶看了眼,便主动说道:“里头那个,到现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整日只是发呆。”

“随他吧。”碧瑶手头这人的资料最少,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当初顾瑶见他样貌出众便将人救回来,谁知是个会武功的,顾瑶奈何不了他,便将她关在这儿。

碧瑶想他当初伤得有些重,但带回来快一年多了,也该好全了,是时候将人放走了?

“你派大夫看着,若是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来告知我。”随后碧瑶又加了一句。

牢头忙答应,送两人出去。

碧瑶出去前还回头望了一眼,那人似有所感知,四目相对。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双眸,漆黑如渊,深不见底。

这样的人该早些放走,绝不该锁在这几寸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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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时,天色尚早,碧瑶执了一画卷临摹。

茗仕江山流水图,楚瑜所作,大气磅礴一泻千里,称得上是大家之作。

陵宿与新来的管家交代完事,就见自己的书桌前站着一人,微弯着腰执笔作画。

他没打断她的兴致,转身欲走。

“为何又离开?”她早见他进来,一时没找话说,就见他看了一眼便要走,这才出言。

“小姐,难得好兴致,陵宿不愿打扰。”陵宿行了一礼,恭然道。

碧瑶摆摆手,“以后这里没用的虚礼收了,我从不喜这些,没由来将人压低了。”

他端笑不答,却不再行礼道谢,想来是默认了。

她向他招招手,“快来看看我这画,画得如何?”

陵宿只能走进几步,至桌边来回打量了两幅画,说道:“小姐的画自然是好的。”

一听就是恭维的话。

她放下毛笔,让出位置,指指方才站的地方,“你来这里好好看看,不许说没用的。”

陵宿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

今日她有些活泼过了,应是得了什么好事。

“小姐的笔风婉转曲直,将流水的娟丽描绘地恰到好处。”他挑着好处说。

“可是这些山峦却画得太过缠绵,失了山的巍峨,是不是?”

碧瑶说着伸手卷起楚瑜的话,也没等着陵宿回答,自己就接着叹息,“画虎画皮难画骨。水我是见过不少,可山却见得不多,不得其神,终难画出一座好山。”

天上有水却没有山,她见得流水变迁,却没见过许多那些奇形怪状的青山,独独画不出山的感觉。

下了凡来,亦没出过几次门,见过几次山景。

“听闻小姐想去西郊起鞍山拜佛,后日正巧赶上农觞,山上应该会很热闹。山上的桂花也开遍了,小姐也可好好赏赏山中景色。”陵宿浅笑提议道。

农觞,是这几年才有的节日,只因本国入了秋就多水,农田来不及丰收便得了水患。

皇帝便在这日命国师上起鞍山的祭台跪求上天恩典,免了灾祸,百姓也会跟着上山拜佛,以示虔诚。

她一愣,倒是没想到了陵宿会提这茬。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他该是有新的计划,需要她出场了。

随即笑问:“那陵宿陪着去吗?”

“小姐若是赏脸,陵宿自然陪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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