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杜宇飞和陆沅芷登门到朱万宝家里拜访,三人边弹琴、饮酒边畅谈,相聚甚是欢畅。后面断续几日三人有空就聚在一起,或去酒楼或去画舫,或去朱万宝的家里,相聚之时三人或诗词酬唱,或抚琴鼓瑟,或独奏或合奏。一时吸引的沅湘郡里人们竟相围观。朱万宝在沅湘之名由此大振,来他家拜师之人亦络绎不绝,挤破门槛。
朱万宝的音乐学堂名为“幽兰乐学堂”,香蕙也成了“幽兰乐学堂”的门生,赵敞为了更方便的与香蕙接触,也加入了“幽兰”。学堂初开时,杜宇飞和陆沅芷不时亦过来帮朱万宝指导一下学生。
沅湘郡守严树农听说杜宇飞在沅湘,亲自到红叶寺请他,杜宇飞见严树农亲自来请,直说惭愧,严树农则说以他之才,值得比自己更大的官亲自来请。两人寒暄一番后坐下叙谈,彼此甚觉欢畅,严树农爱民如子,勤政律已、爱惜人才、一身正气,他带杜宇飞观看了沅湘的市井民风,讲述了他们如何在叛军侵扰时保护了城池。杜宇飞对此大加赞赏,但也为他在叛乱中保护了全郡人民,却未有任何封赏而叹息。严树农倒很淡然,他说前几年沅湘发生水灾,郡里受灾严重,千余户粮食断绝,为了让百姓度过饥荒,他到家有余粮的富户处贷粮救济贫民,但上级州里明知沅湘闹灾荒却还要求按户收取租税,并且要派人来调查他向富户贷粮救济贫民的事情。当时下级的官员和百姓知道此事,都情愿挨饿也要保全他的官职,他也积极往朝廷写奏书陈述此事,才终于减免了百姓的租税,也没有治他的罪。为了让寡居和贫苦的人生活有所保障,他还命令郡内的每个驿站人员及各乡的管理人员都养鸡养猪,以奉养鳏寡孤独。他还推行教化劝导百姓行善。沅湘多山,不适合种粮,他就用优惠政策鼓励百姓种桑养蚕及种植茶叶,那些没有山地的人就外出经商,把郡里产的丝绸和茶叶卖到外地,再带回粮食,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杜宇飞对严树农如此爱民为民极为敬佩,他说朝中如果多些严树农这样的清官,国家就不会如此多灾多难,文人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怀才不遇,抑郁终生。严树农也为杜宇飞的怀才不遇,命运多舛而叹息。两人越聊越投机,竟然通宵达旦,不忍分离。次日早上,严树农去衙门处理公务,派人带杜宇飞去汤池沐浴,并拿出一套让丫鬟连夜赶制的新衣,让他沐浴后换上。
杜宇飞几年没有沐浴,身上满是污垢,洗澡时汤池的搓澡工给他搓出一地灰泥。像毡一样连成了片的头发和胡子用水洗理干净后,用梳子一梳理,一把一把的往下掉,搓澡工用篦子给他把头发胡子里的虱子篦了几遍,挤死的虱子尸体和虱子肚里逬出的血迹一会就连成了好大一片。沐浴之后,杜宇飞穿上新衣服,照了下镜子,发现脸色苍白了许多,比沐浴前好像憔悴了很多,梳理头发后用簪子簪时,竟然因头发减少,几乎不能簪住。他叹了口气说:“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严树农因与杜宇飞聊的投机,就邀请杜宇飞住到他家的客房里,省得往红叶寺来回奔波麻烦,也可以省一些食宿的费用。杜宇飞欣然应允,两人每日空闲时间就把酒谈诗论道,或同访山寺听高僧开导。
且不说杜宇飞与严树农相处的情投意和,却看方群玉那日离开沅湘后从澧水顺水南下,日暮时分到了卢溪,看着溪中缓缓流淌的水流,方群玉坐在船头,横放琴于膝上,琤琤瑽瑽的弹了一曲《流水》,琴声伴着风吹竹林发出的沙沙声,水流遇到礁石激起的小水流的淙淙声,宛如天籁,惊艳了两岸与船上的许多人。船在暮色中继续往洞庭湖前进,方群玉打算到洞庭湖君山上再休息,以便能在山上看日出。要快黎明时,方群玉从君山投宿的寺庙中出来爬到山顶观日亭中等待日出,却不料西南方铺天盖地的黑云滚滚而来,西北风呼啸,船在风掀起的巨浪中颠簸,就连君山也好似被大风吹的漂了起来,就像漂浮在沧海中驮在龟背上的蓬莱仙岛。忽尔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空中,接着一个炸雷,暴雨倾盆而至。方群玉站在亭中,看着冲天的巨浪和倾盆的暴雨想:当初吕洞宾点化锦鲤成龙,应该也是在这样的天气吧!
暴雨后太阳从东方升起,照在残留在西天的乌云上,给乌云都镶了一道绚丽的金边,宛如飞累了的乌云在用阳光晒它的翅膀。看着此景,方群玉多希望自己也能乘云驾鲤加入仙班,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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