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睁着眼睛,看着史子砚。见他浓眉出锋,鼻梁高挺,额头饱满,脸部线条分明,安详的睡相中似有龙气栖息。心中想道:“这就是先天的印记吗?”小言正想着忽听窗外两声虫鸣,就道:“你来了。”窗外有人道:“你伤的怎样。”小言道:“不碍事,你中了他一拳,有事没?”那人道:“没伤到骨头,不碍事。嗯,那个,师傅来了。”小言一惊,直起身来,喜道:“真的,我爹来了,怎么不进来。”那人道:“不,师傅没到这。”小言撅起嘴,又趴下去泣道:“我都这样了,他都不来看我一眼。”那人忙道:“不,师傅很挂记你,只是脱不开身。”小言仍气道:“那他说了什么?”那人道:“史天章的儿子到洛阳了,让我们跟着他,找出另一把剑。”小言道:“每回来就只说这些。”那人过了一会道:“师傅说,等你伤好了,让我带你去见他。”小言道:“跟他说,我很忙,脱不开身。”那人哄着她说:“师妹,别赌气,师傅好不容易来一趟。”小言道:“谁赌气了,我定让他称心如意。”那人有道:“你伤成这样,还要做什么,难道你真想和这小子再有纠缠。”小言道:“那又如何。”那人道:“这样的人,杀了了事。”小言道:“那这回你可看走眼了,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人不作声,过了一会道:“随你好了。这枚簪子,你拿着。”说着丢了过来,小言伸手接了。

小言看着簪子,不禁悲从中来,甩手丢了,摔作两段,不知滚了到那里。小言愣愣的看着窗外,忽的俯身痛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拉着史子砚的袖子,抹着眼泪。忽的想到一事,看着史子砚道:“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苦命。”小言摇着史子砚道:“喂,公子醒醒。”史子砚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道:“姐姐,你做什么?”小言叫道:“公子,你在做什么梦呢。”史子砚揉揉眼睛看着身旁的可人,一惊滚下床去。小言趴在床边看着他怨道:“我有那么吓人吗?”史子砚揉着额头道:“我不是惊吓,是惊喜。”小言一努嘴道:“谁信呀。”史子砚直起身子,走到窗边,见外面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林间雾霭缥缈,枝新叶绿,空气清凉,慢慢伸展的草尖上,挂着一滴晶莹的露珠,青青的草叶伸个懒腰,露珠叮的一声滴落,引起阵阵躁动,万物似乎都有了生机。小言在床上渐渐有了睡意,眯着眼睛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史子砚回过头打个哈欠,看着她不觉笑了起来道:“看一个小懒猫。”小言翻个身子,忽的触痛伤处,又慢慢趴好。史子砚坐到床边道:“还没好些。”小言道:“这里硌得慌,好想睡个好觉。”史子砚道:“那好,我们到城里找个好地方再睡。”小言道:“不嘛,我现在就想睡。”史子砚笑笑走到窗边。

再看时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林子里已经热闹了,鸟儿时飞,林风阵阵,各种小动物都爬下了树,在林中窜梭。引得草木都摇摆起来。史子砚见几只松鼠忽的直起身子,丢下手中的果子,一溜烟的窜到树上,躲了起来。远处也有一群鸟儿四散飞起。小言正迷迷糊糊,心里身上正难受的禁时,忽觉腰间肩头一紧,整个身子随着史子砚在地上一滚,小言睁开眼睛见史子砚正凝神戒备,似有敌来犯。小言只觉得被他抱着身子瞬时有了依托,全身都暖洋洋的,睡意滚滚袭来,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觉在他怀里多睡一刻便是好的。

史子砚在床下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屋外,听有人道:“叶镖头,前边有个木屋。”史子砚心想:“难道蒋飞又派人来寻。”又听到有人道:“走,下去看看。”史子砚听的嗖嗖风响,两枚铁蒺藜飞进屋,史子砚从怀里掏出两枚金针扣在手中。过得一会儿,几人进了屋,就有人叫道:“叶镖头,那小丫头果真在这待过,这就是她的衣服。”有人道:“镖头,追吧。他们定然走不远。”史子砚见一双脚向床边走过来,慢慢蹲了下来。史子砚屏住呼吸,紧扣着两枚金针,要是他看向这里,立即射瞎他的双眼。

那人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半截玉簪,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放入袖中。他身后一人问道:“叶风,你在看什么。”叶风连忙站起来,走过去笑道:“没什么,找到半截玉簪。”史子砚见他并未发现自己,顿时松了口气,低头看看小言,睡得正熟,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暖意。史子砚正入神,忽听有人道:“四下找找吧。”史子砚又见两人向床边走来。自己竟犹豫起来,怕自己一动,惊醒了小言,又怕那些人发现自己。迟豫间,一个脑袋已探了进来,史子砚一惊,一拳打出,足下在墙板上一撑,身子鱼窜而去,直奔窗口。窗外两人立即向窗口奔来。史子砚在窗台上一借力,合身向那人撞去,这一撞包含了史子砚深厚的内力,那人被远远地撞飞。史子砚翻身上马,另一人挥鞭就打了过来,史子砚伸手握住鞭梢,一挥一带,夺过鞭子,拽断缰绳,连忙催马跑了起来。史子砚撞人抢马,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此刻在马上方才心安,回头见屋里的人才追了出来。史子砚却并未跑远,候在路旁,待他们走的近时,几枚金针激射而出,射中马腿,几匹马全都倒地不起。史子砚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宵小之徒,想和我斗再练几年吧。”笑罢,策马而去。小言笑道:“公子原来也这般调皮。”史子砚道:“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小言打了个哈欠道:“就是,都怪你,我还没睡好呢。”史子砚笑道:“那你再睡会。”小言坐在马上劲风一吹,睡意全消,在马上颠簸的有趣,拉着缰绳笑道:“喂,喂,公子,你快松手,让我骑,我好久都没骑马了。”史子砚道:“那你抓了。”说着松了手。小言见史子砚处处顺着自己,不由得喜上双颊。

两人又奔了一阵,路上已经行人渐多。史子砚转向密林,放了马儿,抱着小言,运起轻功,疾驰一阵,到了正路,刚好见一个老乡赶着牛车进城。史子砚就打上了老乡的便车。到了城中,回到自己下榻的小客栈。小言一进来就叫道:“公子,原来就住在这个小地方呀。”史子砚道:“没办法,先将就几天吧。”史子砚倒了水,狠狠地喝了几口道:“你才不是嚷道要睡吗,你先睡着,我去买些吃的,你肯定饿了。”小言道:“那你早点回来。”说着打着哈欠,坐到床边。史子砚开门,走了出去。

史子砚没买自己平日吃的包子,仔细挑了几样精致的糕点,又买了一套女装,就匆匆回来了。轻轻地推开门,见小言在床上睡得正熟。轻轻的坐到桌旁,放下手中的东西,倒了水,刚放在唇边,就听小言嗯哼一声道:“公子,你回来了。”史子砚道:“你怎么又醒了。”小言直起身子道:“公子,我害怕睡不着。”史子砚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小言下床道:“公子哪里晓得。”史子砚道:“先不要想了,吃些东西吧。”小言坐到史子砚身旁捏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道:“不好吃。”史子砚笑道:“啊,有一个你一定爱吃。”说着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打开来放在桌上道:“这是人家送我的煎果,很好吃的。”小言吃了一块惊疑道:“公子,你从哪得的这煎果?难道是雯娘送你的。”史子砚笑道:“你也知道雯娘呀。”小言道:“雯娘我早就有所耳闻。这果子我也吃过一次。”史子砚道:“那日路过迎英楼,他就送我了这盒果子。”小言笑嘻嘻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道:“你在看什么呀。”小言挨过去碰着他笑道:“喂,喂,雯娘好看不好看。”史子砚笑笑不说话。小言摇着他道:“喂,你快说说看,说说看。”史子砚道:“有什么好说的。”小言见他不说,又问道:“那你说,是我好看呢,还是她好看呢。”史子砚看着她笑道:“当然是你好看了。”小言一抿嘴道:“谁信呀。”史子砚又道:“真的,怎么会骗你呢。”小言笑着吃起了煎果。史子砚忙起身,拿起那件女装道:“你看。”小言皱眉道:“哇,好丑呀。”史子砚一笑道:“那算了,等一会儿,我再带你去挑你看中的。”小言起身去翻史子砚的包袱,拿出一件衣服比在身上道:“这件衣服公子穿着肯定小。”史子砚见她拿着昙儿给他做的那件衣服,笑道:“这件衣服是姐姐做的,我穿着小,你穿着倒合身。”小言笑道:“我就穿这件。”史子砚道:“也好。”说着,走了出去。

小言洗了脸,穿好衣服,就叫史子砚:“公子,你的簪子我怎么没见。”史子砚进来道:“我怀里有一个,你拿去戴好了。”说着,拿出一枝珍珠簪子。小言惊喜道:“好大颗的珠子,我还第一次见呢。”说着把长发拨到胸前,拿出随身的小袋,从里面拿出一把红木小梳和一条银色带子,对着镜子梳了一个和史子砚一样的发髻,插上簪子,然后转着身道:“公子,像不像。”史子砚笑着道:“我哪有这样好看。”略一沉吟道:“你穿上这件衣服到有股傲气。”小言低头看着他噘嘴道:“人家只问你好看不好看。”史子砚道:“好看,真好看。”小言跑到史子砚跟前,拉着他坐到镜子跟前,摘下史子砚的发带,簪子。史子砚道:“你要作什么?”小言道:“公子别动,公子这样出门,我会被人家笑话的。”小言梳好了头。拉起史子砚前前后后看了几圈,点头道:“嗯,这样才简约又不失庄重。”史子砚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小言道:“公子不必管这些,以后有我在呢。”史子砚呵呵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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