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汉高声叫到:“张兄!”奔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张继衣襟,石象呵呵一笑,也紧跟着叫道:“二哥你来的正是时候。”陆云汉双目含泪,又放声大笑,张继抱拳欠身道:“陆兄,累你至此,兄弟我实在是羞愧……”

陆云汉摇头笑道:“咱们且先休叙,除恶要紧。”

李飞云上前拦住,轻声道:“二哥且慢,我有话说……”

张继轻轻推开李飞云道:“机会难得,你有话少时再说不迟。”说着撩衣挽袖,扭过头来又对陆云汉附耳道:“陆兄千万要保护好他们几个。”陆云汉会意点头,站在了李飞云、石象、白姑娘面前。

李飞云再次喊道:“二哥且慢,我有话说……”

张继扭头道:“莫要再讲话了,免得我分心落败。”李飞云急的跺脚捶胸,却也不敢多言。

张继抱拳向群雄道了声:“诸位前辈少歇,看在下先打这头阵。”

尚九天收敛起惯有的狂傲,仔细打量了张继一番,开口问道:“你是何人门下?何故到此啊?”

张继回道:“在下张继,特为除恶而来。”

尚九天也不多说,一个深呼吸后全身戒备,提起运功双腿分开,摆好了架势。

宗白元忽然几声剧烈的咳嗽,喘道:“张兄且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牌子来,伸手丢到了地上。

陆云汉赶忙上前捡了起来,立时破口大骂道:“卑鄙无耻!”把头一扭丢给了张继。

张继看罢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李飞云石象二人不明所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陆云汉气的直发抖,却是欲言又止。

张继圆睁双目,收了牌子揣入怀中,怒道:“今日誓要除恶。”

言罢纵身一跃,伸出左掌照着尚九天胸前就是一掌,尚九天大喝一声抬臂架开。

张继一个转身右腿横扫,双掌齐发照着对方胸前又劈去,尚九天闪身避开,双掌相迎硬接下了一掌。

一连接了两招,尚九天瞬间气血翻滚,哪知张继掌法一变双掌换单掌,罡风呼啸处右掌又排山倒海而来,尚九天惊魂未定连忙使开看家本领三才掌中的最精妙招式,提起双掌便迎了上去,交手处两臂发麻周身疼痛,胸中已气血翻腾,险些压不住。但他一身神功也举世无双,脚下连忙使开精妙步伐,借势荡出了一丈开外,借势化去了掌力。

自打神功练就之日,尚九天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哪里遇过这等对头?眼前之凶险是他生平所未遇,但他饱经风雨,当下毫不慌乱,暗忖若教此人打伤,后面两大高手一个也不能敌。

他当机立断,运足真力一声长啸,啸声只如龙吟一般,震得群雄气血翻腾,险些站立不稳。

啸声未罢,院墙外又纵身翻进来一人。

那人身法匪夷所思,未待群雄瞧清楚模样相貌,便已闪身来到了张继、尚九天争斗的中间。

众人定睛这才瞧了个清楚:那人生得丹凤眼四方口,剑眉高鼻梁,极具英气。

石象呵呵一笑,高叫了一句:“八弟,哈哈哈……果真是你,原来你真逃出来了。”

那人走到张继面前,跪地便磕头,又转了方位向李飞云、石象处磕头,石象奔上前去一把拉了起来,却正是无缘无故被关入石牢,逃出后杀官造反的楚江寒。

眼前情形凶险万分,尚九天哪里容得他兄弟几个叙旧?抢先一步道:“楚兄弟,今日这一仗,老夫可得让给你可。”

场中群雄一阵哗然,纷纷破口大骂。

赵岵抢先说道:“尚教主,你如此言而无信,难道就不怕天下英雄不守承诺,一拥而上吗?”

尚九天哈哈大笑,回道:“笑话!老夫又不曾败阵,只不过是换人待战而已。许你们车轮战,就不许老夫临敌易将吗?”

铁手道人见了楚江寒登时火冒三丈,高声骂道:“孽障!你若还有半分天良,就不该自甘堕落助纣为虐与这等妖邪为伍!如今天下尽知你与张、李诸侠乃是金兰兄弟,你难道不记得当初他二人为你大闹少林寺的恩情义气了吗?”

李飞云却神情为之一转,反不似先前一般紧张了。

旦增和尚也出言叫道:“楚公子,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可要三思啊。”

尚九天见他举棋不定,忽然出口道:“楚老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你的小媳妇想想吗?”楚江寒眼中寒光一闪,“噌”一声拔出了背上宝剑,向尚九天怒吼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尚九天也言辞恳切地回道:“你放心,我既受过她恩惠,便再无加害之心。我不叫她随你一同来,确实是为她的安危着想。不过,今日老夫若是折在闲云庄众好汉手上,难保我手下的兄弟们不会害她,你可要想清楚了。”言罢双目一闭,把头扭了过去。

楚江寒心乱如麻,心下百感交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张继哭道:“二哥……你,今日你不能动他……毓儿还在他手上!”

石象气的哇呀呀直跳,抡起铁锤来,照着一旁的宗白元便要砸去,却被陆云汉、李飞云二人一把拦住。

一边的宗白元爬起身来,关外四雄不敢相扶,只见他又摔倒在地,又爬到张继面前,低声言道:“姓张的,我如今已是这个样子了,也不配跟你争什么了……你……你……”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闲云庄的弟子沈福现下就在这护佛山庄内,你去问他吧。”

张继仰头长叹一口气,伸手扶起楚江寒,又忽然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楚江寒一个耳光,道了句:“你好自为之!”

言罢冲下台去,高声道:“请孙庄主借一步说话。”

场外的赛韦陀哪敢怠慢,应了一声闪身向前,引着张继去了旁边西跨院。

李飞云见楚江寒呆在原地,一把拉过来劝道:“贤弟莫要伤心,今日这老儿还杀不得,我方才也想劝住二哥,可惜没成。”

楚江寒心里一酸,哭出了声,道:“六哥该不必安慰我了!”李飞云笑道:“哥哥我几时骗过你?我只告诉你一句:若当真要杀这老儿,锦衣卫何至于关他十年?其中的玄机他日你自会明白。”

楚江寒细思之下也觉得有理,心下大为好受一些,道了句:“唉……二哥平日那么护着我,只怕我今日令他伤心了。”

李飞云笑道:“嗨……贤弟休做此想!二哥我最是了解,面凶心善嘴不饶人罢了。去!好好的带毓儿回来见我!回头我拉上二哥为你保媒!”

楚江寒心下稍安,正想叙旧,又被李飞云连使眼色,楚江寒一是参详不透,只得跪地,向李飞云和石象拜了三拜,起身退到了尚九天身后。

尚九天面色凝重呆在原地半晌,又见楚江寒走了过来,笑道:“今日倒叫楚老弟为难了。”楚江寒心中恨他,立而不答。

赵岵见状抢先高声言道:“尚教主,这一局怎么算?”

群雄正自诧异:是啊,究竟这一局该怎么算?

时才尚九天与张继二人招式凌厉往来迅捷,再加上尚九天身法高妙,进退之间有意以身形步法加以遮掩,虽然暗地里吃亏不小,可在疯丐吴姓名、觉通、觉明这等高手看来,二人也只过了三五招,仍然是旗鼓相当未分强弱。

赵岵又道:“你以这等下作的手法支走了一路强敌,难道就想如此这般宣布这头一局你赢了吗?”

尚九天又恢复了惯有的神采,朗声道:“这头一局,算我输了?”赵岵心思飞转,又趁机问道:“算你输了?尊驾莫不是口服心不服?”石象呸了一口,高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分明是他们玩阴招。”

尚九天回道:“老夫非是输给了那位张先生,而是输给了觉通大师。”

桑伯庸听见这位武功绝顶的教主居然这般轻易认输,这就意味着安全离开的机会少了三成,心下一急,喊到:“教主要慎言呐!”

尚九天高声言道:“时才那位张先生明明已在庄外待了多时,可老夫却一直未曾发觉,直到他杀心顿起,老夫这才感知到,可觉通大师却是早就知道此人一直潜于左右了。觉通大师精研易筋经与洗髓经两大神功,这等天人感一的通玄内功,老夫是自愧不如,老夫输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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