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管亥离去,董蒙使人搬来一张方桌,煮上一壶清水,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一般,直至一个时辰以后,有仆从引着一人走进帷帐,让来人坐在董蒙对面。
仆从为二人斟水,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董蒙睁开双眼,指着眼前清水道:“斯是陋处,董某无甚待客之物,还请阁下海涵。”
郭图看董蒙这番姿态,俨然早就知晓自己要来一般,这个念头一起,郭图原先准备的说辞顿时乌有,郭图身手握住杯盏,脑中一阵骇然,传闻张角精通鬼神之术,此人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不,不,不,绝不是这样,或许其人有此等习性,只是自己赶上了,为了扰乱自己心神,才做出的把戏,装神弄鬼正是这帮方士惯用伎俩。
心中有了算计,郭图颜色从缓,这才嗅到了手中杯盏俨然有清香,吸之顿觉沁人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惊讶指着手中之物,道:“不知此是何物?”
董蒙笑道:“此物名茶,有解腻顺食,提神醒脑之用,本是蜀中之物,有朋从蜀中来,给我带来一些,闲暇时间,我时常喝一些。”
董蒙端起茶杯,吹开了茶梗,喝了半盏。
郭图知董蒙先行喝茶,乃是示以无恙,也端到嘴边,学着董蒙样子,浅尝一抿,口中也觉得芳香,附笑道:“好,果然是好东西。”
董蒙放下茶杯,双手击掌道:“听闻颍川郭图郭公则胆识过人,今日一见,可谓国士无双,董蒙佩服!”
听到董蒙夸赞,郭图心中飘飘然,面上摆出严肃之色,道:“董先生过誉了,为人臣子,为主上分忧,本是分内之事,咳,咳,今日前来贵处,实则有事相商,不知董先生....”
董蒙知郭图在问询自己有主事资格,笑道:“公则勿要唤我董先生,某字长恭,唤我表字即可,不瞒公则,董某是此军主将,万事皆可定夺。”
“哦?”郭图诧异道:“非是图不懂礼数,青州冀州,图自认交友颇多,北地名士多有了解,从未听闻董先生,哦,长恭生平事迹,长恭可否为在下解惑?”
董蒙回道:“公则未听到某名姓,皆因我自幼被老师教诲,资质愚钝,只学的老师皮毛,前年才被老师允许下山,让公则见笑了。”
郭图见董蒙谈笑间自有风范,上位者的气质非一朝一夕所能温养出来,显然董蒙绝非泛泛之辈,若是董蒙所言属实,只用两年,董蒙便收拢了青州大部分黄巾,去年还与公孙瓒在青州交战,或是做了什么交易,眼下这黄巾军看似来军心稳固,又有数十万众,两年时间,能有如此成就,只能用天纵之才来形容董蒙。
这些话是董蒙一面之词,郭图自不会轻信,既然董蒙认了自己主将身份,又对自己如此客气,接下来,结果或许要比期望的更好。
说客,自春秋以来,时常有之,先秦时候,苏秦张仪师从鬼谷子,把说客作用发挥到极致,自此说客为世人所尊,郭图崇尚此道,善于察言观色,对上不同人,寻找不同的切入点,以获得最大优势,郭图第一次听闻董蒙,无从知晓董蒙喜好,郭图索性以汉室情形,探探董蒙口风。
打定主意,郭图放下杯盏,郎然道:“当下,汉室式微,长恭有何看法?”
董蒙笑道:“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郭图本以为董蒙会敷衍推脱不答,不曾想董蒙竟如此干脆,甚至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董蒙不看好汉室,认为大乱即起,汉室终将覆灭,只是郭图不知道董蒙是如同张角般想要代汉,还是甘俯人臣,只为三公九卿之位。
郭图款款道:“长恭快人快语,倒是我过于斐然了,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图乃是想向长恭推上一荐?”
“哦?公则大才,我正想听听。”
郭图换以卑藐自若姿态,声若瓦砾,掷掷有声道:“吾主袁公,雄才大略,当今世上,声望再无任何人可比,若长恭归顺我主,一年内北方可定,十年内天下归心。”
岂料董蒙脸上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摇头,“如今,董仲颖乱朝纲,群雄尽起,吾虽无雄霸天下之意,也有心会会天下群雄,幽州刘虞懦弱,公孙瓒匹夫之勇,不足为虑,我听闻袁本初英雄,亦不是韩馥之流,若要我归心,可于战场击败我,我才心服口服,举黄巾百万众,一并投靠。”
郭图是见多识广之人,知董蒙已表明心迹,再劝说只是徒劳,随即笑道:“吾主袁公亦喜爱英雄,能和长恭对垒,袁公必起欣意,图虽不才,受主公恩典,也可做小小权柄,此处向西三里,是我冀州七有三二之粮,图便自作主张,送于长恭,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董蒙的眼神变得闪亮,他不曾想过郭图竟然有如此豪气,以往听到郭图讯息,以为不过而而,果然道听途说,比不上亲眼所见,“公则真是性情中人,我曾与公孙瓒有协议,助他两面攻袁绍,明日我即遣麾下取了粮草,自此离了冀州,袁公若是有心收服我,某在青州随时恭候。”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