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还是没有陆凭柳五津等短刀谷中人物的消息,江湖上三帮六派的人倒是来得不少,个个意在饮恨刀。红袄寨中除了杨宋贤之外还派遣了一位首领,就是那做事从来都循规蹈矩的吴越——胜南、宋贤的结拜大哥了。

林胜南没见到柳五津,不能擅自做主暴露双刀,只得吩咐蓝玉泓先将其保全,任外界对点苍山传言纷飞,江洋道上也因此愈加热闹,真正是“找刀的时候不热衷,刀一出现便闹腾”。表面上皇帝不急太监急,实际上这些人却是各怀鬼胎,大部分都并非关心刀而只是想借刀牟利,或想学刀功成名就,或想号令抗金一呼百应,或是和短刀谷攀上些许关系……

“也许短刀谷不动声色,是知道点苍山一定会保全双刀并且送回去。”蓝玉泓猜想,“可是……他们再不来我就惨啦!要天天守着这双刀!”

“也许老天叫你当几天饮恨刀的女主人,又何乐而不为呢?”林胜南笑慰。

外面一阵喧哗,林胜南走出客栈,见到一群人围在沈望身边指指点点着什么,心下诧异,走近一瞧,才知指点对象是沈望身边的一个乞丐,那乞丐应该年轻力壮,却衣衫褴褛,拖着浓浓的鼻涕,浑身脏兮兮,哭喊着:“大爷,赏些钱吧!”

沈望一怒之下踹了他一脚:“你这不学好的小子,居然敢偷钱,还厚脸皮要,给我滚,滚!”那乞丐经他一吓,屁滚尿流地走了,围观人谩骂着走散,沈望回头来,气着摇头:“这江洋道到底什么世道?乞丐偷钱,偷不到再讨,闻所未闻!”

唉,这江洋道和大理城真是两种气象,当点苍山上积雪不化,大理城里却是繁花似锦,西东明显两个季节,那里什么都是美的,安静的,这里,却充斥着怀疑、凶残、恶毒,不管是当地横行霸道的妖魔鬼怪,还是来自五湖四海表里不一的英雄豪杰……

肃杀之气,瞬即笼罩了苍山十九峰。却仍旧不知、究竟云横山庄藏匿在哪座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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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过后,杨宋贤来叩林胜南门,激动地说:“胜南,你猜谁来了?”

林胜南杨宋贤吴越会合屋外,老远就望见沈望房门敞开,沈望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主位上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不少人都慑于其不怒而威,在窗外看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林胜南轻声问:“真是那武林盟主易迈山么?”吴越点头道:“应当是吧。”杨宋贤整整衣领:“我先去!”当即走到沈望身边见礼:“易盟主好!”林吴立即也随之进去向盟主问好,盟主看他三人皆是非同寻常、人中龙凤,面露惊奇之色:“这三位是……”

杨宋贤道:“在下红袄寨杨征,字宋贤。”“原来是九分天下之玉面小白龙,果然气宇不凡,谈吐大方。”易迈山情不自禁称赞。

吴越也介绍了:“在下吴越,字新屿。”易迈山喜道:“覆骨金针传人,红袄寨五当家吴越吗,尊师可安好?”吴越眼一红:“家师三个月前已经去世了,在下是独徒……”

盟主叹了口气:“他可以收到好的徒弟,总算能够含笑而终。哪里像我,收了徒弟却变节降金、扰乱江湖,现在落到祁连山手里。啊,小兄弟你呢?”

林胜南缓过神来:“在下林胜南,字冲渑。”盟主点头:“都不错,抗金有了你们才有希望。你们三个都应该是红袄寨的首领吧?”林胜南笑笑:“在下不是。”盟主客套地说:“努力一些,总会成功。”又正色道:“我这次来也是帮楚江找双刀的,再过几个月,云雾山即将推选新的盟主,长江后浪推前浪,届时你们都可以一展身手。”

杨宋贤将学武感想和盟主说了一番,他认为武功要么不学,学了必须向天下第一的目标冲刺,盟主笑道:“老夫年少也是这般轻狂,直到真正遇到了他,才知天外有天,纵使打遍天下,最后还是轻易输给了他。”

“他,是……?”杨宋贤猜到一二。

“自然是那纵横武林几十年的武林神话肖逝,他出道短短几年,就连番击败了金宋绝顶高手数十,颠覆了我南宋武林的格局,老夫再怎样狂傲,也只能落得个第二的虚名。”易迈山叹气,“你们这一代武林领袖虽然早已定了,不过不久后的云雾山比武,或许会有更多奇才被挖掘。”

“虽然忝列九分天下之一,只怕我的本事还未能与天骄徐辕相提并论。”杨宋贤道。盟主一笑:“老夫到是和天骄切磋过……这样如何?明日咱们找个时间也切磋一番?”杨宋贤求之不得,高兴地连连点头。

得遇易迈山赐教,武林中不知有多少年轻俊杰要眼红,杨宋贤为了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几乎披星戴月地练剑,好容易熬过漫长的一夜,在沈望、林胜南、吴越的注视下,这场比试开始了——

杨宋贤迅速开始施展看家本事,他的剑法因形似流水、神似柔丝而得名“潺丝”。

只见他先入一剑“丝丝入扣”,剑如同万千细丝,精准无比直绕向易迈山。易迈山微微一笑,并未拔剑,只是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杨宋贤剑尖,杨宋贤立即换招“流水潺潺”,这一剑变幻莫测,蕴藏了无穷机妙。

剑至易迈山面前,易迈山依旧未动脚步,只是简单地用手一接,应当是暗用内力、意欲引剑失控,杨宋贤察觉之际,也紧跟着运起气力,但是缓得一缓,易迈山突然松开手来,一掌转道打向杨宋贤,杨宋贤速度虽不及他,倒也勉强举肘相抗,易迈山赞道:“不错,反应敏捷!”随即又来夺他的剑。

杨宋贤反手一转,将剑转到左手上去,易迈山当即用“大擒拿手”去捉他左手,同时右手握拳来袭,杨宋贤无暇思索,弃剑对敌,双手相迎,尽管如此还是被易迈山逼得连退数步,易迈山突然低下身来铲他脚,右手一个“海底捞月”拾起杨宋贤的剑,“刷”一声刺过去,杨宋贤身子一让,接过林胜南扔来的新剑,重新“缠”他。

易迈山出剑甚是灵活,任由缠绕,毫不凌乱,好几次杨宋贤的计谋都被其识穿,杨宋贤毕竟少年人,切磋久了体力便有所不支,数十招后渐落下风,由进攻缓缓走向防御。易迈山使剑不同寻常,他刚中带柔,稍用内力使剑变弯,又立即以弯剑去绕杨宋贤之剑,这种手法,在场众人都不曾见过,心下大大佩服。

林胜南心道:怪不得他能当武林盟主,除了他万里挑一的内力之外,还有这剑法上出人意料的招法啊!杨宋贤也不愧是小辈中出类拔萃之人,虽然落败,他的潺丝剑在老前辈面前也不失半点光彩,年龄小稍欠火候是足以谅解的。

易迈山微笑着把夺来的剑还给杨宋贤:“你这剑法,如果再往‘潺丝’二字上仔细推敲、反复琢磨,定然是金宋间的一把奇剑!”杨宋贤不解其意,易迈山笑道:“等你年龄大了,学会‘寓情于剑’,就自然懂。”

“寓情于剑?那可难了,宋贤是咱们红袄寨中出名的不近女色,会对谁动心?!”吴越打趣道。

杨宋贤傻傻笑着,一脸的无邪,易迈山看着他小小年纪略见风流,轻叹:“假如让我选择,宁愿不要这功名,只求回到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三兄弟均是一怔,这无疑给他们闯荡江湖的热情狠狠泼了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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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数日,沈依然上吐下泻腹痛难忍,急得沈望是食不下咽夜不能眠,为了宝贝女儿在江洋道一带寻遍了大夫。大夫诊断过后,都说是食物中毒,可能和她的挑食有关。得知沈依然一直以来只重一味,大夫都提供了同一种药方,但是至于解药,却是要大家亲力亲为的——

原来这方圆十里能解毒的草药,几乎全部江洋道土匪窝“虎山寨”搜刮占有,林胜南忆起曾经找到过这虎山寨,便叫来杨宋贤同去确定路径,救人一命始终是义不容辞的事。蓝玉涵有些担心,但见林胜南坚决,心想“不会有什么可以难倒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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