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四周昏暗,谢梨安不曾看明白这女子是何人,便只作揖道:“姑娘,此刻夜幕笼垂,不如早些歇息,有甚么心事还是待明日再说吧。”

“唉!”女子悠悠叹了一声,“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谢公子好是无情,这才分别几时,便就将奴家给忘了!”

闻听她这样说,谢梨安便抬起头仔细看去,方才发现这女子竟是念琴夫人。

那念琴说话间已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上前也不管谢梨安半含羞,只顾与他相搂,边搂边道:“好容易路过,合该你我有缘,就进来坐会儿吧!”

谢梨安自然不愿承她这份热情,可又不敢与她推搡,想着倘若惹恼了她,她若不分青红皂白叫喊起来,自己可就没法辩解了。

这般想来已被她拉扯着进了卧房,刚一进门,便有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谢梨安方才意识到,这夫人定是白天被老爷训了故而抑郁,便借酒消愁于是醉了,这一醉便显出原本的妖娆之态来。

念琴将那谢梨安拉到卧榻上,倚着他娇柔道:“世间为什么还有我们这样的旷夫怨女,不能与良人尽享人间极乐。你难道,不觉得得怅然若失吗?”

谢梨安将她乱摸的手拿开,勉强笑道:“夫人是许了人家的,算不得怨女。”

“许了人家?谁?”念琴忽然坐起,恨恨道:“那个老头子?公子,你难道看不出,念琴这一年都是在守活寡呢!”

她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又忽而抬起头附在他的耳边道:“实话告诉公子,念琴是为了秦公子才嫁给这老头子的。”

“秦公子?”谢梨安问道。

那念琴不曾再说下去,只将两条白皙的腿蜷到榻上,歪着身子靠在谢梨安身上。

只听她越说越尽情,谢梨安却一直不曾说话。他不想与她这般靠近,这样的肌肤之亲未免有些太过暧昧了。可他又想从她嘴里得到些甚么消息,便也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软玉温香。

念琴自然不曾料到这份温柔,不觉更有些痴情了,将那软若无骨的身子贴着他更近了。

“明日便是妾身生辰日,念琴没有他想,只愿公子能与我喝一杯酒,听我弹一曲琴。”

谢梨安听罢不解其意,却又不想无故受这一份情。正不知所错时,忽然在怀里摸到一盒胭脂,原是那日去寻戏园子梁上燕时在沧水城的大街上买的,备着送给家里的姐姐妹妹,却不曾想竟然被困在了此处。

见这夫人着实寂寞,便取了这胭脂递与她道:“既是夫人生辰,我这里略有些薄礼,希望夫人莫要嫌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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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琴抬起身子,将那胭脂盒接了过来,一时间竟红了眼眶。她轻叹了一声,用衣袖遮了眼,许久放下,莞尔笑道:“公子,念琴有好些年不曾有过今日这般受宠若惊了。若是公子不嫌弃,念琴愿意与公子一同,就算是居无定所,浪迹天涯,念琴也甘之若饴。”

谢梨安听出其间意,急急站起了身,立在一旁作揖道:“夫人哪里的话,在下如何受得起这份情谊!”

念琴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如秋蝶之黯然神伤。她轻笑了一声,然后抬起一双狐媚的眼睛,朦胧地问道:“公子,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诗云: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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