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仁很郁闷,这个侄子,烧灰的行动结束没几天,又开始了。现在不但烧灰,还自己挖土。带着一群俘虏,在府城南边的百泉村,四五百俘虏在一百多土兵的看守下,跟着土司大人一起“造塘”。黄子琦让工坊赶制了十几台加装了新型齿轮的手推车,比老式的推开推着要轻松得多,他现在正推着一车土,往坡地上去呢。
“啊哟,我的大人啊,这是下人们干的活,你怎么能做得了噢!”黄世仁看着晚秋依然炙热的太阳下,汗流满面的黄子琦,忍不住又抱怨起来。不过,他却不知道,黄子琦这样的行动,不但让袁承志这种名门之后,发自内心的感动,就是那些俘虏,都一个个觉得特别的亲切,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俘虏,而是黄子琦身边的一个小伙伴。能与土司大人同吃同住同劳动,这怎么可能是俘虏的待遇呢。
黄子琦停下来,接过黄世仁递过来的巾子,擦了擦汗,又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指着前面一道已经用石头、石灰浆砌好的墙,“二叔,你看,就这样拦一下,这山上的溪水就被截住了,在这一块会形成一处一百五十来亩面积的水塘。这水塘啊,在开春的时候蓄住水,等到春旱或秋旱的时候,有这水塘的水,下面几百亩田,就不怕干旱了。”然后又指着墙那头沿山在挖土的一群人说道,“他们沿着那山腰处挖一道渠,把水可以往东引四里地,渠到的地方,坡地都可以得到灌溉,能种很多东西呢。”
“啊,那这样一来,我们黄家,又可以多出几百亩上好的地了呢?”黄世仁听着,眼前一亮。虽然他已经久不务农,可是毕竟是大地主啊,对地的渴望,从来也没有停止过。
黄子琦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这地,不是给我们黄家的,这地,首先分给这一带三个村子。然后稍高的地方,灌溉比例麻烦的地,我打算作为府中的公地,由这些俘虏们来耕种,然后给他们分红。”
“啥,还给俘虏们分红,大人,你没……没说错吧?”黄兴仁不解。
“对啊,不给他们分红,他们哪来的积极性。”黄子琦做过一段时间工厂的管理工作,在部队也曾当过领兵的小团队领导,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管理学,但对一些管理的技巧,还是懂的。
“唉啊,这么多好地啊,大人,你就是思明府的主人,这些地应该是你的,怎么能这样糟踏了呢。”老地主黄世仁,仍然试图改变黄子琦的决定。
“哈哈,二叔,不但这些地要分给下面的农户,以后我们黄家占的那一万一千多亩良田,也要陆续分给租种的农户,我们不收租子,只以思明府公家的名义,收十分之一的农税。”黄子琦说道,
黄世仁吓得跳了起来,“什么,这……这可不行!”他老脸一横,似乎夺黄家的地,比夺他的命还要严重,“我们黄家,好不容易攒下那些田,怎么能分给农户,大人,这个我坚决不同意!”
“二叔,你听我给你算一笔帐,再决定同不同意啊?”黄子琦知道,要改变这些老地主的观念,非常难,但他作为思明府最大的地主,又不可能直接带着农民,扛起“打地主,分田地”的旗闹革命,只能通过自己慢慢退出地主身份,引导身边的经济模式改变,“咱们这一万一千多亩田,一亩田一季产粮一石多,收租三成,农民交税一成,自己留六成。农民辛苦租种十亩田,一年辛劳下来,自己得到的粮也就一千来斤,扣除自己吃的,就没有多少余粮,拿去换钱,也换不了几个。若遇灾荒年成,租税一交,农民就得挨饿。所以,大家种田兴趣都不高,反正觉得勉强糊口就好了。”
“嗯,是这样,那些人懒得很,明明可以种三季粮,他们只想种两季,有些人家,连两季都不想种,他们不穷,谁穷啊。”黄世仁不屑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二叔,他们并不懒。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再多,得到的永远就那么一点,所以没了动力。如果能让他们多得一些,他们的动力就会更强一些。而且,他们得到的更多,就越能积攒财富,就越会想买一些粮食以外的东西,比如肥皂啊、洗衣粉啊、香水啊,还有好衣服、好被子,甚至更愿意送孩子去学习……”黄子琦只能举这些黄世仁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和他描述,黄世仁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显然在跟着他的思维思考,“二叔你想想,这时候咱们办个作坊,制作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在思明府就可以卖出不少?这能挣多少钱?”
“这个,要是农户家有余粮余钱,还真是会买一些的。尤其是肥皂和衣服,只要不太贵,大家生活富足了,肯定少不了要用的。”黄世仁这点还是能想明白。
“嗯,等到农民尝到好处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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