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昙比较凶悍,可是并不傻,他是从内地被派来,追随巡抚抚慰地方,消弥各地隐患,而不是来制造冲突,逼人叛乱的。黄子琦年龄虽小,可的确是实打实的一方土司,而且是广西控制地方、军事实力仅次于西部岑家的大土司,整个广西南边,黄姓土州、土县、土巡检不计其数,虽然未必有多团结,可是名义上却是尊思明府土知府为首的。如果是给大家发好处,估计大家会争来争去,自己就斗了起来。可是,如果要处理一个甚至几个黄家的大人物,那这些人肯定会人心惶惶。在黄子琦作为主脉大土司,亲自出面干预的情况下,黄家人面对危机,一致对外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让王孟昙就这样放过三个攻击南宁卫驻军的土司,他也不甘心,这样一来,朝庭还谈什么震慑,巡抚还怎么安抚地方。于是两军就这样对峙起来了,王孟昙需要得到许如芳的示意再做决定,黄子琦不想让朝庭的兵进入南边地方。两边加起来两万多士兵,在这狭窄地带,剑拔弩张,噢,不,还有许多枪互相对着。王孟昙作为老兵,很清楚地感觉到,黄子琦的枪,比他从内地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火枪兵的枪,还要厉害。

黄子琦也不由感慨,好在这个时候没有电话,没有电报,来回请示要好几天时间。这几天时间,便给他做一些工作,提供了宝贵的时间窗口。

首先当然要威胁那三个冲动却又不怎么聪明的黄家旁支,“黄柱、黄杰、黄严,你们把事情闹成这一步,你们想过怎么收场吗?”黄子琦并没有声色俱厉,对于这样的人,声色俱厉只能让自己累和烦。

黄柱三人,虽然被扣押,但他们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落在黄子琦手里,他们至少死不了,黄子琦即使多么不喜欢他们,但是杀死自家亲戚,或者把自己亲戚送给朝庭,让朝庭处死,这对黄氏土司群体的威望,无疑是极大的打击。如果落在朝庭的手里,那肯定是定个谋反之罪,杀三族,削土州,亲属流放远处。黄子琦之所以救他们,肯定也不是因为同情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的地方一旦被削,也会对思明府的威望、领地和安全造成影响。所以接下来怎么收场,其实已经和黄柱他们没有关系了,黄柱虽然不甘心,只能脸抽抽,花白胡子乱颤,懦懦地说,“一切听凭琦叔安排。”

黄杰也不敢嘴硬,抱拳道,“既然落到这个田地,我也无话可说,我那上思州,就当是送给琦叔祖了吧!”反正在他手上保不住了,何不索性做个人情送给黄子琦,然后坚定黄子琦救他们一家性命的决心呢。

黄严却是最颓丧的,这场战斗如果成功,本来他是获利最大的,忠州紧挨南宁,夺下南宁府邕江南岸的辖地,他肯定是近水楼台,能多占啊。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张继孟确实走了,领走了南宁卫许多兵,却怎么凭空跑来了这一支朝庭精兵,而且还来了个巡抚。巡抚啊,那可是有皇帝的尚方宝剑,可以对巡视地方官民先斩后奏的大人物。巡抚人还未出现,兵就先悄悄替换了南宁卫的守军,还在河谷设伏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最悲催的,追兵一直追着尾巴赶他们,赶到这里被黄子琦挡住,后面好大一片地方,可是他忠州的地盘。他即使再笨,也不会认为巡抚大人,还有这个王孟昙,会把已经占下的地盘吐出来。而且,也不可能指望黄子琦,会帮他要回来。所以,他只能一声长叹,却什么也没说。

“你们找三个替罪羊出来吧,不杀几个人,这事在巡抚大人那里,肯定是交待不过去的。当然,找不出来,那我就直接把你们推出去,你们自己惹的事,屁股得自己擦干净。土司的位置,你们肯定是别想继续坐了,至于怎么安排,等我去和巡抚的人谈判吧”。黄子琦说完,便转身离去。

三人只能无耐地说,“一切听琦叔(祖)安排。”

到了议事帐中,佘江来报,“大人,你吩咐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下去。三家土兵一共八千来人,除了两千左右老弱兵,其他土兵都愿意接受我们改造。我也已派人去各地散布消息,若朝庭应允,将会把三家土司的地,都分与三州百姓,然后减免赋税,与民休息。”

盘金成也说道,“大人,我也按与大人商议的,派人到各府瑶人聚居地,散布流言去了,我估计等到巡抚决定派人来时,他们也会收到各地瑶人人心浮动的情报,哈哈。”

“嗯,不错,我估计他们的人还有几天才过得来。忠州城和左江西岸原来毗邻南宁卫的各关隘、路口,也都布防好了吧?”

“布防好了,现在被朝庭官兵占住的原土司地方,也就是这一带山间平坝,其他地方我们都派人去布防了,除非朝庭想要彻底闹翻,否则应该不会有大冲突。”盘金成负责这些布防,完全按照黄子琦和袁承志的筹划安排,只是,他却心有不甘,“大人,其实以我等实力,足以与这王孟昙一战,当日在他们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可大胜之。大人为何却停留在此,收拢败兵,难道大人你就不想把邕江南岸这些地方占下,扩大土府地盘吗?”

“想啊,可是盘叔你考虑过没有,如果我们这样做,把邕江南岸地方拿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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