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镜和同知王辰等人哑口无言,这话可说到心底去了。
小衙役们乃至小吏可以随时诉苦,他们作为地方上的长官,有苦也没不能诉,除了和家人倒点苦水,其他时候再多的苦水只能咽下肚子。
然而,被一个小衙役同情,他们的颜面怎么也挂不住。
王辰拉下脸道:“再不出去,着人打你板子。”
“王大人,这位杨兄弟和史某有点投缘,几位大人当是我邀请的客人就好。”史可法端起檀木茶几上的茶杯压了口茶,对杨绍又多了一分认识。
胆子够大,说话和官场文人截然不同,肆无忌惮。
文官们说话因为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给人留下话柄,往往斟酌再三,语义含糊。明明可以说清的事情非要模糊化,让人猜来猜去,个个自以为很聪明,交谈起来把自己也弄得很累。
王辰和州县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史可法身为安庆巡抚,称府衙的一个小衙役为杨兄弟,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既然史可法开口,他们也就无话可说,再要撵走杨绍便是不给史可法面子了。
可王辰心里的疑云挥之不去,不断打量杨绍,这小衙役有什么值得史可法另眼相看的?
久混官场的王辰马上想到许多,依然没能发现杨绍的过人之处。
他听说过杨绍的大名,无赖混账,莫须有偷看韩小姐如厕,这种混球货色怎么也不可能与堂堂巡抚结交。
“其实各位同僚的麻烦,都是史某带来的。我想在扬州府筹借钱粮,韩大人说要找各州县商量,府里和县里都出一把力。”史可法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稍纵即逝。
卖脸皮首先要有脸皮,他名望尚可,然而脸皮是卖一次就少一层皮。若不是三个总兵整天吵着要军饷,他无力筹措,也不愿跑到扬州卖脸。
韩文镜微微皱起眉头,之前已经拒绝过史可法一次,但史可法卖脸皮卖的过分,赖着不走。无奈之下,他把州县官都叫了过来,让府县都凑一点,打发走史可法。
可府县各出多少,又扯皮起来,加上辽响征收不力,互相埋汰指责,吵得不可开交。
“也不单史大人借款的事,扬州府上半年辽饷的催收刻不容缓,各州县商议该不该用点措施。”韩文镜额头上微微冒汗,州县的辽饷能不能收齐还是未知的,再给史可法借钱,对州县官们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杨绍轻轻一笑,轻描淡写道:“这点小事,值得各位大人吵得唾沫星子乱喷?”
同知和一众州县官们大眼瞪小眼,众人一筹莫展的事,到了这小衙役嘴里成了小事,岂不是说他们都是酒囊饭袋?
韩文镜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好似布满了阴云,眼睛死盯着挺身站在前面的杨绍:“本府想要听听,在你眼里,怎么成了小事?”
杨绍无视韩文镜恨不得咬人的眼神,笑眯眯道:“今天我来找你,是要讨取一个专营之权。你只需要做出安排,史大人借款的问题迎刃而解,辽响的征收不说完全顺利,多筹集一些总该可以。”
“专营?你要经营盐铁?这些不是你能伸手的地方。”韩文镜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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