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在医院的检查没做完,宾馆就来电话了。房间有小偷光顾,宾馆已经报警,估计警察也快到了。
修文一听就急了,说要立刻回宾馆。文婷不放心,让司机绕个弯接上她,一起去了宾馆。
文婷第一次来,发现这里条件实在太差,就问修文要不要搬到蒋家招待所去住?修文说欧阳的东西也在,要等她回来再说。文婷这才知道两人同屋。等修文反应过来,忙解释说是为了省钱,一人一床。文婷笑笑没说话,修文顿时觉得解释多余。
房间一片狼藉,修文那巨大的包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或许是他的包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一生气,将茶铫、电水壶等都砸了。
警察已经在现场查看了半天,见修文回来,问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吗?修文也仔细翻看了半天,说其他东西都无所谓,只是茶铫对自己而言很重要。警察说他们不关心所谓的象征意义,只关心是否值钱。失窃的关键就是折合的金额有多少,太少了根本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查。正说着,文婷捡起破茶铫看了半天,突然问:“这茶铫你什么时候买的?”修文说:“不是我买的,自打我懂事起家里就有这茶铫。”文婷问:“会不会是文物?比如宋朝、明朝之类的?”修文知道文婷想干什么,但他不愿意撒谎,只是说不知道,要打电话问一下父亲。打通电话,修文不敢说被人拦截打架一事,只是告诉父亲住处遭了小偷,茶铫被砸。父亲说那是奶奶的嫁妆,云南马家的陪嫁,应该有些年头了,至于是哪个朝代的,值多少钱还真不知道。修文见父亲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正要挂电话,父亲却突然说,修文有个表弟今天会去深圳打工,如果需要,可以让他将爷爷的茶铫带过去。修文想了想就说那就带过来吧。父亲答应后告知了火车班次,让修文到时去车站接一下。
正说着,一位覃姓警官赶了过来,一看失主是修文,立刻说,十有**与早上跟修文打架的人有关。修文这才反应过来,早上处理打架事件的就是这位覃警官。两案可以并一案,覃警官倒有了些兴趣,先打电话让审讯打架的人顺便问问失窃案,看是否同一伙人,然后才开始详细问失窃等情况,还特意问了修文表弟的火车车次,最后说要带走茶铫、电茶壶等做证据。这时文婷插话,说不妨拿茶铫去鉴定一下,如果是文物,值个一两百万,那些小偷就该老实了。覃警官看了眼文婷,说没错,如果真那么值钱,后面可就好审多了。不过,要让派出所掏钱鉴定,时间会长一点。文婷说没关系,费用我们自己出。覃警官当即联系好几个地方,让修文和文婷一起走。
还没到鉴定地点,富贵已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修文,说要请修文吃饭。修文自是不敢答应。等找了三家并给出初步鉴定结论后,富贵的电话直接找到了文婷。文婷说我可以帮你劝修文过去,但你不许乱来,否则麻烦会更大。富贵自是满口答应。文婷将情况简单跟覃警官说了,两人还商量了半天,最后文婷又跟修文如此这般地叮嘱了好几遍,这才让修文过去。
地点是富贵家在深圳的招待所,据说其装修在茶叶协会深圳招待所中是最豪华的。不过修文去到的房间一般,只是密封性能很好,估计是商量秘事时所用的场所。里面就富贵一人,修文则带了一人,也没介绍,富贵猜,应该是律师。
菜还没上,三人坐下,在茶几前喝茶。
富贵很坦率,说是他请人在路上拦阻的,原因是他喜欢文婷,想拿冠军。不过既然事情过去了,就私下了结吧。修文没说话。富贵直接从身边的包里开始往茶几上拿钱,一万元一沓,一沓一沓堆,看得修文有点眼晕。
“30万,这事就过去了,好吗?”富贵觉得很简单,既然没影响比赛,那么这就是打了一架的赔偿而已。修文半天没说话,心想如果不是文婷事先交代过,他真的会同意。但既然一切都在文婷的掌控中,那就按文婷说的做吧。他不慌不忙地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道:“早上那套西装你见过,是令狐姐送我的,我问过价格,30多万,发票在令狐姐那里。还有我赛后去医院做检查了,还没做完,因为宾馆告诉我失窃了,弄得我又急忙回了宾馆。……”修文说着听顿了一下,他知道这些早已不止30万了。富贵听罢也有些傻眼,以往这类事情不需要他过问,真没想到损失可以这么算,暗想感叹还真是小瞧了对方。不过他也觉得修文说的有理,不过却没急着接修文的话。他需要制造一种紧张气氛,给修文一些压力,这样修文后面再提要求就会谨慎点。双方都没说话,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富贵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些杀气。他慢慢从包里继续掏钱,茶几快堆满了:“80万,只能这么多了。”修文见此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过分了,但他也认同文婷的说法,必须让违法者感到疼,这样以后再违法时就得掂量掂量,同时这也是杀鸡给猴看,防止后面还有人再干类似的事情。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我那个茶铫是文物,刚才请几家做过鉴定,据专家初步断定,平均价值120万……”“难道茶隐世家里出了个碰瓷的?”富贵打断了修文的话,满脸的愤怒。修文心中有些惭愧,涨红了脸:“如果你觉得是这样,那等最终鉴定结果出来再谈?”说着起身要要走。富贵没吭声,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他等不了!一是随着警察的证据越来越充足,随时都有可能下逮捕令;另外,以协会卖答案做幌子,如今看来绝对是愚蠢之极!一旦协会出问题,那他们家也就可以退出茶叶行业了。所以,这件事情必须立刻私了!当他见到修文和同来之人正要拉门往外走时,急得一拍桌子:“想走没那么容易,要么拿着这80万走,要么就永远别出这个门!”话音刚落,门自动开了,富贵的司机进来了。
修文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直哆嗦。
“呵呵,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猖狂的人!”跟修文一起的人到这时开口了。富贵一直以为这是修文带来的律师,也就不管不顾地说:“你不就一律师吗,连你一起留下?”
“错,我不是律师,是负责此案的警察!”覃警官微笑着说。富贵顿时有点懵:“警察也来当保镖?”
“又错,我是来办案的。”覃警官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怎么办,我自己没打算留下,也不想让小陆留下,倒是想要你跟我走一趟。”司机站在也门口傻了,如果说保镖拿命来保雇主平安,那是职业道德,那与雇主一起对抗公安,则是另一回事。这种事做好了不仅工资可以大幅提升,还有可能进入雇主家的核心层。而富贵是未来家主,怎么想都觉得今天值得一博。虽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司机的两腿还是发软,只是勉强硬撑着站在门口没动。覃警官怒了,这些年敢于对抗警察的事件很少了,何况这里是他的主场,他还真不怕!不过从警察的角度看,拦截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太过分。他退了两步,慢慢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扔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警官证,孙公子可以看看。”,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手铐,对司机说:“如果你坚持守着门口,那就跟着一起去吧。否则,我再掏的,就该是手枪了!”
“误会,误会,小孩子斗气,您别介意。”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外面走进来一中年男子,他手里拿着一张卡就要往覃警官口袋里塞,覃警官本能地退了一步。来人尴尬地一笑,然后拽着修文坐回了茶几前:“200万,这事就过去了,行吗?”修文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文婷的期望值是100万。他扭头看了看覃警官,覃警官点了点头,于是修文很痛快地说:“行。”
孙副会长这才松了口气,叫来律师。律师对覃警官道:“民法中有私了一说,只要双方当事人达成一致,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覃警官点点头。律师拿出一份民事纠纷合同递给修文,修文递给覃警官,覃警官犹豫了片刻,解释说我作为小陆的朋友,替他看看。说着快速浏览了一下,然后扔了回去:“拿份标准的民事和解合同吧。”律师和孙副会长对视了一眼,律师这才拿出了另一份合同,覃警官看罢点头。孙副会长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填好数字签好名,递给了修文:“这个可以直接取款,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修文希望电子支付,让父亲表明查账。父亲查后吓了一跳,修文说是有好心人捐的善款,给爷爷治病的,不等父亲多问,修文将电话挂了,这才在合同上签了名。孙副会长拿起合同,转身瞪了司机一眼:“还不快滚!”司机和律师一起出去了。
孙副会长又走到茶几边,拿起覃警官的警官证,打开看了眼:“覃警官,以后还请多关照。”说着在合上警官证的瞬间,将一张卡夹在了警官证里,然后递回给覃警官。覃警官似乎没看到这个动作,只是毫不在意地将证件放回了口袋,然后说:“我也该走了。”说着走到富贵跟前:“我也觉得奇怪,你们既然已经拦截了他,干嘛还要去砸他的茶铫?”
“他的茶铫真被人砸了?我还以为他就想讹我钱呢。”富贵也有些奇怪,“我没让他们去砸茶铫,道理很简单,我跟他是淘汰制,如果我赢了,他就没机会用茶铫了;如果他赢了,后面的比赛跟我没关系,我跟他没仇,损人不利己的事没必要做。”
覃警官拿出手机,将被砸成几块的茶铫图片给富贵看。富贵也还算个人物,立刻冷下来:“会不会是其他人要砸的?”
“但的确是同一伙人干的,我们审讯已得到结果,他们打完架后,就去修文住的宾馆将茶铫等给砸了。”覃警官很肯定地说,同时他也不希望富贵觉得很冤,多解释了一句,“那帮小子被抓后只肯承认是打架斗殴,其它什么都不肯说。打架斗殴的处罚很轻,但如果茶铫值一百多万则后果很严重,可能要坐好几年牢。所以我们才立刻去鉴定,估值肯定是真的,没必要骗你。当然,我也不反对私了,因为这样我们会省很多麻烦。”
“会不会是有人浑水摸鱼?”富贵有些怀疑,但也不敢多说,“你知道的,这种事情过去了我们不会再过问,也问不了。我只能说我没必要撒谎。”
“算了,不管它,我爸说了,我表弟马上就会将我爷爷的茶铫送过来。”修文见覃警官担心茶铫,忙安慰道。覃警官似没在意,点点头走了。修文也跟着要走。富贵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200万掏出去也没太心疼,挽留修文:“没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还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孙副会长见此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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