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斜靠在村头那颗百年银杏古木上,遥遥的望着璀璨的星河,乌辰沉默在风中的背影,露出几分萧瑟。

在他身后的这颗古木也在大地震颤中拦腰而断,那远处的山谷两侧土木倒翻,崩塌的山石顺着山顶落下,将林间的树木掩埋,只露出那树梢的翠绿。

部族的驻地也早已成为了一片残垣断壁,到处都是一些堆积的石块,废墟正中那座青石广场上的八角祭台也已经崩塌。

原来屹立的那座通天神像在蛮荒神谕的意志下,放弃了对部族的守护。扶雷在愤怒中将其推到,用其倒下后的石块,堆积成了一个数十丈的墓穴。

那墓穴中,埋葬的是所有亡故的族人!

部族每一个族人的死亡,都会高卷白莲,全族悼亡,奏埙曲,以生灵祭奠亡魂,是一件极为庄重的仪式。

可现在,在那墓穴前,没有埙曲,没有祭品,有的......只是那数十个幸存的族人,和摆在墓碑前的几罐烈酒。

弥漫在风中的酒味飘散,带着一股萧瑟与悲凉的气息。

“喝酒吗。”扶雷将一个陶罐递出,来到银杏古木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接过酒壶,乌辰一语不发。喝着那一壶水酒,目光透过额头凌乱的长发,时而扫向远处,那余下的族人们,从他们悲痛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丝的迷茫。

这种迷茫他以前有过,那是成为邪神时,为了不牵连部族,在那谷底他仿徨中不知所措。

“我和驼山叔商量过了,他会带着香草与剩余的族人去有熊部落,以我们两个部族的关系,在那里,他们会生活的很好。”扶雷轻轻的话语传出,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但却有一种深深的苦涩。

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你呢?”沉默中,乌辰大袖一甩,擦干了嘴角溢出的酒水。

扶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东屿山脉,到外面去看看。”

若没有这一切的发生,以扶雷的资质或许会参加神子选拔,为一步步进入东圭神殿而努力。但现在部族的灭亡,就连以前没有灵根的乌辰,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灵祭境高手,他更从阿公口中得知了蛮荒之外的世界。

以前的他进入神殿的目的,是为了香草,为了守候部族,可现在他明悟了,只有拥有实力,才有资格去谈论这些,部族的变故让他更是明白了自己的渺小,这一切切的发生,让扶雷的心境有了震动!

“香草,怎么办!”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道朦胧的身影,乌辰轻声叹息。

隐藏在月光下的香草,目光带着一丝无助与不安,看着那古木上的扶雷与乌辰,她身子轻颤,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但她始终一动不动,因为她明白,他们心中的悲伤都不会比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少。

香草的美不在于她的容貌,而在于她那颗纯洁天真的心灵,而在于她的善解人意。

一声声叹息在耳边回荡,扶雷仰起头,将那烈酒灌入口中后,随手一扔,苦涩道:“我会回去找她的。”

扶雷的叹息是一种无奈,在他被酒水洒满的眼角混着一滴晶莹,分不清是酒还是泪,他的眉宇紧皱,凝结成一种深深的痛苦。

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多么的艰难!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互相依靠在古木上,谁也没有说话,一切都彷如幼时,三人在这古木下,仰望漫天披挂的星河,说着那些永远也无法数尽的星星。

他们端着酒壶,仰望星空,喝着一壶又一壶的烈酒,似乎这酒的苦涩,可以将一切悲伤埋葬。

万壑山某处有一个寨子,与其说是寨子倒不如说是建在部族内的集市,这里来来往往,每天都有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流走过,互相交换着部族所需要的东西,极为热闹,没有人知道这些寨子的来历与背景。

有传言流出,这些寨子是两大神殿天狼与东圭之外,其他神灵共同组建,这些两大神殿之外的神灵相互结盟,便构成了蛮荒的第三股势力。

此刻在这寨子正中,有一座极为奢华的建筑。

门口三五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口中含笑,挥舞着手绢,俯首弄姿,飞快的将过往的行人拉入其内,阵阵欢声笑语,莺歌燕舞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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