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将府,天色还不太晚,斯楼耿打算如往常一样径直回到学院去。

“嗯?那不是刘老大么?”斯楼耿在通往内一城的城门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自己的室友刘思思。他今天没有穿院服,反而是套上了一件宽大的斗篷,斗篷上的帽檐还压得比较低。这样的装束在别的地方可能会有些奇怪,但在北都里也算常见,毕竟北境都城之内,总有很多人不想露出身份或者想要避免一些麻烦,就会像这样简单遮挡装饰一番,如果不是同住数月,斯楼耿也可能认不出来眼前的这个斗篷客是自己的室友。

让斯楼耿奇怪的是,据他所知,刘思思在入学后从未踏出过学院大门一步,有什么需要出外采购的东西都会拜托自己或者冬夜代劳。不过眼下冬夜没有和刘思思在一起,斯楼耿想到刘思思那颇有内情的皇族身份,还是有些担心,便靠了上去小声打了声招呼:“刘老大!难得见你出来呀,这是要去哪里呀?”

刘思思显然没有想到斯楼耿会恰好出现在此地,怔了片刻之后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斯楼耿先离开人多眼杂的城门再说。斯楼耿会意,当下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刘思思,一直穿过守卫较为森严的内二城和内三城。直到到了外城区的一片小竹林里,刘思思才停住了脚步。

“外城区虽然人更多更热闹,但是相对来说那些大人物的眼线就会少一点。对了,你怎么跑到了内二城,最近好像晚上老是见不着你,莫不是和哪位将军府的小丫鬟幽会去了?”走到了外城区,刘思思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变得放松起来,甚至还罕见地打起趣来,让斯楼耿有点不是很适应,甚至怀疑眼前的刘老大是不是生病了。

斯楼耿伸过手去摸了摸刘思思的额头,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探热还一边自言自语:“没发热呀,怎么都说起胡话来了……”

刘思思哭笑不得,按下斯楼耿那准备再一次探热的手,然后才掀开斗篷的套头,说道:“我没有生病……只是回到了这边,感觉整个人都更舒服一些而已。”

斯楼耿注意到刘思思用的是“回”而不是“来”字,按道理刘思思是皇族中人,家应该在皇城或者内城区才对。可这是好友的私密,斯楼耿也知道自己其实不便打听更多。这么几个月来刘思思不说,斯楼耿也不再追问,雷一那个胖子显然是知道不少内情的,但也不曾透露半丝,还说什么“少知道点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云云。

刘思思见斯楼耿露出疑惑的神情,便知道,笑了笑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世么?其实,自打8岁起我便住在这外城区,算下来已经有10年了。”

“为什么你不是住在……那边呢?”斯楼耿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刘思思顺着那个方向遥望过去,虽然几乎已经看不到多少远方建筑物的轮廓,但那一座通天巨楼还是清晰可辨,在夜色之中孤零零地伫立于天地之间,和住在里面的那位老人一样,站得越高,就越显得孤独萧瑟。

刘思思自嘲一笑,在孤独这一点上,自己倒是继承得很完整。他没有回答斯楼耿的问题,反而重新戴上了斗篷,对斯楼耿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夜还很长,路也不短。”

“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静园。”

斯楼耿来到北都的日子尚短,又大多数浸在修炼当中,自然不知道静园是什么地方,但难得今天刘思思愿意跟自己吐露一些心声和过往,自然就欣然跟随了。

……

……

“八岁那年,父王就把我和母亲赶出了王府。当时我们孤儿寡母,举目无亲,如果不是因为北都气候特殊,可能我们熬不过两天就会化成路边的一摊冻骨。幸得府上老总管暗中照料,给我们在外城区安排了一个住处,更不时派人送来钱粮,我们才总算熬过最开始的那段艰难的日子。”

斯楼耿没想到刘思思的过往是这样的一个开头,想到自己和妈妈也是如此相依为命,一时眼眶竟有些湿润。

隔着斗篷的刘思思没有察觉到斯楼耿的神情变化,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可是在两年后,也就是我十岁的时候,父王五十寿宴邀请了我,而我也去了。”

“啊?这么无情……呃,不及格的父亲,为什么刘老大你还要去给他祝寿?”斯楼耿一时口直心快,赶紧换了个不那么刺耳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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