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觉得他受的那道伤着实不轻,还需要吃药上药,便抱着琴和他一道回了房。

一进房,凌霄的身体忽然晃了晃,脸色苍白,全然是灵力消耗殆尽的模样。

林疏伸手扶了一下他,好险没有倒下,坐到了客栈的床铺上。

林疏问:“要包扎么?”

凌霄按住伤口,道:“有毒,等等。”

林疏问:“要解毒么?”

凌霄看着他,眼里神色仍是很温和,道:“不必,我不怕毒。”

好吧。

凌霄道:“你也坐。”

林疏坐在他旁边。

“昆山君此事,乃是一招引蛇出洞,”他道,“不久前上陵学宫出现北夏魔物,箫妹便怀疑学宫中有位高权重的真人叛变。”

林疏:“?”

“你们请了越老堂主出山,万物在我观照世间万物,既然越老堂主说已肃清魔物,便确实已经肃清,此后却又出现活死人只能是学宫有北夏内应,且消息灵通,得知越老堂主到来消息后,立刻远离上陵山,待排查结束,又回来。”

林疏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越老堂主信誓旦旦说学宫已经干净了,半天之后他就在藏书阁遭遇了活死人,这说不通。

越老堂主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普通弟子是不知道的,只可能是位高的真人或先生。

“往年,北夏素来爱在幻荡山上搞些动作,但有守山人震慑,仅限于暗中观察,”凌霄淡淡道,“此次黑猫重伤,其余弟子亦重伤,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料想会有北夏奸细出手。”

林疏想了想,这都说得通,但要辨认出谁是北夏奸细,又需要一番功夫,不知表哥怎样做出了判断。

凌霄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道:“其余弟子必定愿意出手帮猫渡天劫,前几道天雷威力不大,试不出深浅,故而开始我阻止他们出手。”

林疏:“”

可怕。

表哥,你的脑子实在好使。

天雷对人的震慑,直指神魂,不论伪装得多么滴水不漏,那样的威压下必定出破绽,使出看家本领,这一下,便跳进了表哥的陷阱,只能露馅。

混乱之中,旁人发现不了破绽,但表哥毕竟不是一般人。

“奸细既是学宫中真人,北夏又爱在幻荡山上做手脚,因此,奸细恐怕是风雷真人、昆山君二者之一。”凌霄道,“果然是昆山君。”

林疏叹服。

凌霄看着他,笑了笑,道:“后面几天,我便没有灵力了,我们在客栈多住些时候。”

林疏:“为何?”

凌霄却没直接回答,而是温声问:“你可知昆山君为何敢出手杀猫?”

半死不活趴在林疏肩膀上的黑猫打了个激灵。

林疏:“不知。”

“因为凌凤箫不在,”凌霄道,“凤凰山庄嫡系血脉,佐以山庄心法,有一法门,名为涅槃生息,灵力耗尽之后,绝处逢生,半个时辰内修为上涨一个大境界,但其后七天失去灵力。”

原来这就是凌霄明明受了重伤,却修为暴涨,直接硬生生压制住昆山君的原因。

也能解释他面对第九重雷劫时,为何说“没事”了。

修为直接上涨一个大境界,凌霄的正常水平是元婴,上涨后是渡劫,即使对上天雷,也很有把握。

“若凌凤箫在此,幻荡山上便有渡劫实力之人,昆山君绝不会轻举妄动,然而箫妹却不在,”凌霄道:“可惜”

可惜,世人往往认为凤凰山庄全是女子,忽视那些名义上不属于凤凰山庄,却确凿有凤凰血脉的男孩子。

昆山君此次确实是失算了,而表哥的谋划也确实厉害。

林疏不知怎地,想起了凌霄先前对昆山君那句“若凌凤箫是故意不来呢?”

这句话,细思恐极,不能往下深想。

他默默道:“你好好养伤。”

过一会儿,才听表哥道:“嗯。”

林疏看他。

凌霄对上他的目光,似乎想要说什么。

下一刻,他整个人却向林疏这边栽了过去。

昏倒了。

像黑猫一样昏倒了。

林疏扶住昏倒的表哥,把人在床上放平。

放平的过程中,摸到了一手的血。

放任他这样昏着,必定不行,要包扎。

林疏在锦囊里找了找,翻出一堆药与软布绷带,以及几瓶灵露。

然后,开始着手解凌霄的衣服,把伤口露出来。

他先用把软布用灵露浸湿,而后去擦拭伤口旁的血污。

手指碰到凌霄温热结实的腰腹,让他有点心中发慌,想逃。

然而,下一刻,林疏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擦去血迹之后,那道三指宽的伤口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印记。

这印记形状奇特,像是某种没有见过的文字。

但他见过这个印记!

在学宫,思过洞,那个被擒住的弟子身上。

大小姐说,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北夏巫术,名为真言咒,烙在神魂上,被刻下真言咒者,永守秘密,毕生不能说出下咒者要他不说的那件事,无法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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