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年和那胖子棋客放定座子,那胖子正想着这小子打算怎样布局时,苏永年已经左手执棋把黑子落在了天元位置。
胖子惊呆,众棋客也惊呆。
人都道金角银边草肚皮,开局无不都是去抢占四角,哪有人第一手往天元放的。
只有杨文远露出一副如我所料的样子,心道他果然第一步就会往天元下,还真是想一招鲜吃遍天啊。
胖子刚才一时怒气上头,选择了让先,这让胖子好一顿后悔,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顿时信心大增,一手白棋就狠狠点在了左下三三的位置。
周围棋客暗想这胖子是看准他是毛头小子,这是要试探试探他,顺便和他争一争左下了,三三此手,大有在左下取实地的意味,而相应的,黑棋就有借星位座子往边腹取势的机会了。
此时若是苏永年应得好,说明他好歹还是会下棋的,说不定能在边腹夺取大势,若是苏永年应得不好,那只怕就是个依葫芦画瓢的雏儿了。
但是这些人都不觉得一个第一手下在天元的新手能在边腹取得了多大的势。
大家年轻刚学棋的时候,大多喜欢下下天元,后来下棋下的多了,就知道天元虽然是棋盘的最中心一点,却不是最重要一点。更不可能以天元为基去扩充地盘,既取不了势头,又得不了实地,白白将先手权送给对手而已。
就在众人皆以为这个少年新人要以一些蹩脚的手法在左下与胖子的白棋纠缠的时候,苏永年却出乎意料的一手点在了左上三三。
挂角。
下法与胖子如出一辙。
“是对胖子的三三挂角没有信心应对吗?不选择守角却选择在左上同时挂角,可是这样就等同将左下弃之不顾啊。”看客们小声议论。
在他们眼看来,苏永年此举就已经在序盘阶段将败局提前锁定了。
胖子又下了几手,非常凶狠毫不留情。
苏永年也如是学他。
这几手棋下得这些棋客瞬间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那些押宝在苏永年身上的只能安慰自己看走了眼,这孩子还是个不会下棋的雏儿,而压胖子的那几个人,顿时信心大涨,想着虽然是看压他的人少才想赌一赌的,但好像赌对了。心里想道:茶水桌上的那百十来文钱怕是要由我们几个人分了。
只有杨文远眉开眼笑极有自信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犯愁。
毕竟是易先生的徒弟,棋力在这些人中也能稳稳拔得头筹,一位年纪稍微年轻些棋客不解问道:“你这么相信他?”
“当然相信。”苏永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人摇了摇头笑道:“他可是个不会下棋的新人。”
“确实不会,他下棋只学了一半……不过那一半赢我们还是简单。”杨文远不假思索道。
众人还是不解,不解于杨文远为什么对那个跟新手一样的少年如此有信心。
棋行到一半,苏永年终于不再学胖子下棋,一颗黑子深入白棋腹地。
在此处落子,黑棋气势远不如白棋,这般在白棋的势力范围内激起战斗只会是自讨苦吃。
在众人眼里,他下了步送死的棋。
在杨文远眼里,好戏才刚开始。
但是大家总算觉得有了那么点意思,不然看得都要打瞌睡了,哪怕那少年只是随便乱下,只要正面和胖子打上一场,然后理所应当的落败就可以认输了,何必苦苦折磨大家。
胖子也如是想着,只以为那少年是争不过打算随便找一处打上一架,然后就可以直接认输了。
胖子自然要满足苏永年的“请求”。
白棋如大家所料对深入腹地的黑子进行了强烈的反击,胖子可容不得这小子在太岁头上动土,在滔天的白势中黑棋就如汪洋中的一叶孤舟,岌岌可危。
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苏永年却毫不在意,见招拆招,展现出了不一般的治孤技术,虽危险万分但总能绝处逢生。
这让一旁的棋客们大感吃惊,相互疑问,他不是不会下棋么?怎么治孤技术这般娴熟?众人都迷茫的看向杨文远,杨文远不置一词,只是贱笑着抬起下巴,努努嘴示意大家继续看。
此时在通往二楼楼梯口处也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这边的棋局,那就是知行棋社的教棋先生,杨文远的师父易方平。
棋局还在继续,但是黑棋仅仅这样还不能打破双方在全局上的平衡,因为此时这一块黑棋孤棋还有被对方大龙绞杀的可能,对方的形势暂时还完全未被破坏。
胖子以强大的厚势为基自然不用怕苏永年,虽然平时大家都叫他臭棋篓子,但是这种以多打少的棋再下不来的话估计会被别人好一顿嘲讽,以后都别想在这知行棋社抬起头来了。
虽然这个少年好像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但是现在还是白棋的赢面更大,大家都是这样想。
胖子白棋的攻击进退有序,有理有节,自然不可能让黑棋轻易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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