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浠翻着内侍省送来司礼注,却越看越烦:离宫修行三年,对内宫的一切都变得生疏起来,如今刚回来就要主理亲蚕礼,真不知该怎么入手。
身边的萃儿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细声说:“公主,外面天气好,要不奴婢陪您去禁苑走走,现在这时节海棠开的正好。”
元浠不耐烦的摆摆手,萃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主子这么干巴巴的看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萃儿,这三年的亲蚕礼都是平阳郡主筹备,我看了司礼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元浠突然说道。
萃儿也不明白公主怎么突然这么问只好答道:“回公主,这几次亲蚕礼都是平阳郡主筹备,朝野内外对郡主都是赞不绝口的,说平阳郡主颇有先皇后的风范。”
先皇后的风范?元浠心里不禁苦笑,在她的记忆里母后一直是一个孱弱美丽的人,有一张苍白的脸庞。元澄一直觉得母亲是太极宫里最无助的一株兰草,最不像皇后的一个皇后。不过大臣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心目中总是存在一个属于他们的皇后的印象。
元浠把司礼注放到一边:“天气不错,皇帝应该还在读书,我去看看皇帝。”
“是,摆驾凌烟阁。”
小时候,元浠一直觉得凌烟阁出檐深远的角檐下挂着的铜铃的声响总是能随着风飘出千里万里,一直飘到人们传说的湖泊山脉里。
“元浠突然来凌烟阁,想必是打扰了师傅授课。”
正在和皇上交谈的大学士陆延见开敞的殿门外独自走进来一位女子,一看竟然是元浠公主。陆延马上施礼:“公主言重。皇帝的功课本已结束,是陛下对太学选拔还有疑问,所以臣特意为陛下解答。”
这一问一答惹来一阵爽朗笑声:“我本以为皇姐回宫是主持大典,现在看来是为了督促我的功课。”
元浠看着紫檀书桌后的元宸,心绪开始纷杂。一身棕袍的元宸身上已看出超越年龄的儒雅,眉目间隐隐有了先皇的样子,只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像个少年。
“元浠参见皇上。”
“这儿不是朝堂,皇姐不必多礼。”
陆延看眼下的情形,便退出凌烟阁。这安静的宫院里,只剩姐弟二人。
“皇姐自从回宫除了在自己的渔阳殿就是去看皇祖母,来看我也只是会来凌烟阁。”元宸一边说一边起身往院子里走:“看来公主是要做师傅了。”
元浠摇头笑笑。心里想着:看着是大人了,却还是副孩子脾气。只看着这赌气的背影都能猜到必定是一脸的委屈。
“皇上息怒。”元浠在元宸身后故意板着声音说道:“元浠不过是思念弟弟,没想差点误了陛下的功课。那我先退下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元宸这下急了拽住元浠的袖子:“姐姐是只顾君臣,不顾姐弟了嘛!”
“那陛下可还要唤我公主嘛?”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是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这笑眼,元宸才肯放下元浠的袖子笑道:“弟弟不敢。不过,姐姐现在修行已满,以后就可常在宫中,元宸就不寂寞了。”
“宫中这么多人在你身边,也觉得寂寞?”
“姐姐自小也是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人多未必就是热闹。”
元浠认真的看着元宸说话的样子:日光透过叶片的缝隙轻轻点在他的额头,又顺着光洁的额头缓缓流入深邃的眼窝里。
这三年,你竟长大了许多。
“还好皇祖母曾替陛下找了不少伴读,可以随驾在侧。”
元宸摇头:“皇祖母找的大多是王爵公侯的世子,自从即位后他们就很少进宫了。现在只有元勋时常随我读书围猎。”
“荣亲王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更是父皇的同母亲兄弟,我们的亲叔叔。与别的世子相比,元勋的确更亲近些。”
元宸听了随意点点头:“那倒是。尤其是这些年荣亲王身体一直不好,辅政的事物大部分也是元勋在处理。最近正值国子学要新选拔太学生,太常寺上了一堆的折子足足半个人高。”
元浠见他虽然答得漫不经心,可是却眯着眼睛看着树梢的一片青绿。
“这么多折子怕是要让你看好一会了。”元浠说道。
“不用费我什么心神,元勋与国子监的人商讨过后会再上奏。”
元浠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只是踮起脚尖伸手拈下枝头上垂下的一片叶子,拉过元宸的手将叶子放在他的手里。
元宸看着掌心的叶子。阳春三月,经过一冬的孕育,这叶子生的青翠饱满,很是惹人喜爱。
抬头看着元浠,只见她轻柔浅笑。
“你我正式上书房那年,太皇太后和父皇选荣亲王世子,淮南王世子和河间王世子,特赐他三人可与你我同入凌烟阁。荣亲王感恩于此,进献这株西域菩提。如今已过十余年,这菩提长得愈发茂盛了。”
说罢,握住元宸拿叶子的手掌将手向内紧握,那叶片就牢牢的箍在元宸的掌心里。
“荣亲王是陛下的至亲,更是大周的臣子。陛下还要多仰赖这样的忠臣。”
元宸微微皱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没关系,早晚你会懂得。
姐弟俩不再说话,都抬头看着头顶那一片荫绿。
没一会,凌烟阁外传来一阵声响,元浠向外看去只见萃儿从庭院门外走进来。
“怎么了。”元浠问道。
“禀公主,敬候府平阳郡主觐见。”
不用跟元宸对视,元浠也感觉到元宸略有慌乱的情绪。
“原来是郡主,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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