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高羽看向高兴德,来之前他就觉的事情怕是不好办,迁堡说的好听,但本质上就是擅离职守,却没想到遭遇这种绝境。

其实若是高兴德能成功迁堡,他是不会阻拦的,还会支持,因为高羽不会拿高家堡百十来口的性命和自己的野心去做对赌,了不起以后自己带着后世的知识去投奔郑成功,退到台湾和满清死磕一辈子。

高兴德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九城没有拦着自己去见知县郭承安,显然是早就进了谗言吹了风,这时候提请迁堡,很可能是迁堡不成反被郭承安责罚守土不力,甚至被下狱。

搞不好,温九城此刻正前往牢房等着高兴德呢。

老话说抄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可千万别小看了知县这个官,它在一县之地的权势是不受掣肘的,就是一方土皇帝。

高羽见此,开始劝导:“爹,其实您大可不必那么悲观,山贼人虽多,但本质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咱们高家堡齐心协力,其实是很有希望击退他们的。”

高兴德看向高羽,目光中带着诧异、惊讶,更多的则是不解。这孩子自从被砸了一棒子之后,变化真的太大了,竟然生出了对抗山贼的心思。

当时山贼打上门的时候,这小子可是吓的钻入桌子底下尿了裤子,最后被山贼拖出来重重的砸了一棒子。回想起来那件事也有些奇怪,那些山贼,好像有针对自家儿子的意思。

高羽被高兴德看的有些心虚,急忙又道:“爹,咱们高家堡仇恨山贼,首先占据人和,土堡有御敌功效,又占据了地利,三和已占其二,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孩儿有把握给予山贼迎头痛击,让他们再也不敢打高家堡的主意。爹,乱世将临,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高兴德看着高羽,突然觉的自己儿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山贼无非就是人多势众,真要打痛了他们,他们也是会怕的。

迟疑了良久,高兴德牙根一咬,道:“羽儿,你真的觉的有把握?”

迎着高兴德的目光,高羽自信而坚定,“爹,请相信孩儿。”

逆转乾坤很难,但若是一伙山贼都打不退,那也太白瞎高羽两世为人了。

高兴德重重点头,“好,那咱们父子就搏这一回,跟山贼较量较量,我高家堡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高羽大喜,立刻将腹案倒出,道:“爹,那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守堡的器物了,刀矛、弓箭、火器、火药,多多益善。”

高兴德得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这些都是军事物资,属于违禁品,很难买到,但很快他的眉头便松开了,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郭府。

高羽一愣,而后也笑了。

……

郭府深处,郭承安躺在躺椅上眯着眼,正享受着两名标致的小丫鬟的伺候,大腿捶着捏着,力道恰到好处,张开口,就有少女的香唇凑上来,喂上一颗葡萄,舒服的直哼哼。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对,但要加一个前提,就是走上仕途,读书做不了官,等于白读。

三个月前,他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家徒四壁,落魄到只能在街头替人写写算算度日,连妻儿都快养不活了,加上屡试不第,几乎绝望。

就在这时,温九城找上门来了,说能让他做官,郭承安自然是不信的,大明养士三百年,只有进士才能保证有官做,举人都要坐冷板凳候补的,若是没钱捐进,坐一辈子的冷板凳都有可能。

他一介秀才,怎么可能有官做?

然而温九城却信心满满,就问了一句他的座师是不是纪道元,然后就离开了。一个月后,温九城回来,带来了一纸任命文书,他一步登天,成了延平府尤溪县县令。

投桃报李,温九城自然成了他最信任的人,几乎对他言听计从,上任尤溪县之后,便逼迫原来的老主簿致仕回乡,让温九城当了主簿。

当官的一切,权势、金钱、女人,都让他亢奋不已,还有温九城家的那姐们,更是让他贪恋,对比留在老家的黄脸婆,只感觉前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的他有些恍惚。

“老爷,髙才坂巡检司巡检高兴德父子在门外求见。”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郭承安的思绪。

郭承安顿了一下,但没睁开眼,久久轻哼一声:“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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