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王铁山看见高羽,立刻把铁锤交给儿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小跑着迎上来。
“王大匠辛苦了。”高羽笑道,其实他没有官身,别人喊他大人有点不太合适。
“大人对我一家恩重如山,小的这点辛苦不算什么。”王铁山诚恳的说道。
高羽笑着勉励几句,而后步入正题:“王大匠,这鸟铳你全力打制的话,一个月能造多少杆?”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一个月两杆,加上我儿子徒儿,一个月能到四杆左右。”王铁山回答道。
“哪个环节最耗时呢?”
高羽追问,他对鸟铳的制作真没概念,本以为不会太难,结果他这个级别的铳匠,一个月也只能制作两杆。
太少了,远远不够。
自己的火铳队马上就要扩编,急需合格的鸟铳,那些缴获的鸟铳又杂又乱,实在难堪大用。
他今天来就是要打通王铁山的任督二脉的,人不够加人,炉子不够买,能用人开道就用人,能用银子开道就用银子。
总之就是一个目的——要产量。
“大人请随我来。”
王铁山把高羽请到徒弟那,只见一根锻打好的铳管坯绑在一张木床上,他徒弟正使用手摇钻杆,在打磨铳膛。
“大人,最耗时耗力的工序,就在这里。”王铁山指着铳管道:“铳管锻打完毕后,内镗凹凸不平,大小不一,还有烧红后留下的铁渣,必须要用金刚钻重新扩钻一遍,磨掉铳膛表层,这是一个细活,不能求快,否则容易将铳膛钻弯,一天大概只能钻入一寸半左右,要不断的观察和调整。”
“一天才一寸半?”
高羽顿时觉的天上无数乌鸦啊啊啊的飞过,萨尼姆,难怪一个熟练的大匠一个月也只能打制两杆鸟铳,就这都算快了。
一根铳管将近一米二,一天一寸半,一根就要钻磨三十天,还不能钻废了,若是废了,一切重来。
这还只是钻孔,打制铳管、铳机、木托等等……难怪鸟铳那么贵,贵有贵的道理啊。
“那铳管的打制呢?”高羽又问。
王铁山有带高羽来到火炉边,道:“铳管是用两层精铁包卷而成,将较小的铁片先包在铁棒上,经过捶打,让铁缝弥合,再用较大的铁片反包,同样捶打弥合,最后经过整体捶打,让上下两层铁皮也弥合再一起,抽去铁棒,铳管的粗坯就制成了,压直打磨之后,就可以钻孔了,熟练的铳匠每天打制两根不成问题。”
高羽点点头,这一步虽然也耗时耗力,但相对于钻磨铳膛就快得多了。
之后,王铁山将整个鸟铳的制造过程,都给高羽详细的说了一遍,让高于对制造鸟铳有了一个比较细致的了解——别的都可以用人力,堆银子加大产量,唯有钻磨铳膛是个瓶颈。
钻磨铳膛需要非常熟练的钻磨手艺,王铁山的两个儿子就做不来,只有他和他的徒弟能做。这让高羽犯了难,手艺这东西不是随便在外面弄一个人过来就能用的,有钱都没地方请去。
如果只有王铁山和他的徒弟会打磨,那自己的批量化生产之梦,就彻底碎了。
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出那么多的合格的钻磨匠人?
想了想,高羽觉的必须改变一下思路,后世的深孔加工都是上磨床和镗床,没有这样用手摇的。要大批量的生产,唯一的出路就是将简易的磨床造出来,别无他法。
于是高羽又回到王铁山徒弟卢阳青那,仔细观察,发现卢阳青每次摇动的时候,钻杆都会有一定程度的甩动。
这让高羽有点明白这手艺难在哪了,钻杆会甩跳,那钻头在铳膛内就也会偏,会跟着甩起来,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在铳膛内钻出直线来,确实很考校手艺和眼力,难怪是个细活。
“是不是钻的越深越容易歪?”高羽问道。
王铁山点头,“大人明察秋毫,确实如此,钻的越深,钻杆在铳膛内就越长,跳动越厉害,钻头也就容易偏。”
高羽点点头,自己的思路是对的,钻杆在铳膛外可以固定包夹,但在铳膛内,就无法包夹了,越深越容易偏。
其实直到后世,深孔加工都是一个技术难点。
这让他第一反应就是钻杆的材质不行,后世的磨床、镗床的连杆,那是绝对不容许有丝毫的偏心甩动的,加工精度非常高,钻下去保证是一条直线。
而这里的问题就是钻杆材质偏软,易变形,转起来的时候必然会偏心甩动。后世的连杆用的都是高级优质合金钢,远比这个时代的铁杆要强出好几个等级。
“这钻杆,是什么材料?”高羽问。
“这是上等的苏钢打制,也是钻杆最好的钢料。”王铁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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