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泰秀丽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腰腹很痛,起不了身。男人邻边上坐着,守在床边。再看他,已经换了装束,一身紧致白衣,颇有风雪里的侠士风范,胸膛上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方正有力。一白遮百丑,倒也是比之前在草地上争执时候好看了。见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泰秀丽也没力气和他斗了,有气无力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男人也不撇开眼睛,一直盯着泰秀丽,“自然是把你放到床上,替你脱掉衣服,用毛巾帮你清洗身体。”

“你看到什么了?”泰秀丽的眉毛快压不住了。

“让我想想。”男人这时候把眼睛从泰秀丽身上移开,歪着头、手挠着下巴思考起来,过了一会才说,“其实不怎么好看。”

“你!”泰秀丽一下就气得说不出话。

“我说的是真话。”男人说着倒来一杯水,递给她。“你现在大病未愈,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身体枯瘦,没有女人的感觉,确实不好看。”

“你!”泰秀丽用满满一手的愤懑把男人递过来的水杯推开,“无耻。”

“我是无耻。”男人无奈地摇头,“这辈子第一次伺候人,真是作践自己。你之后的吃喝拉撒还都得我来照顾。”

“他们呢?”男人的回答让泰秀丽觉得有些尴尬,便把话题岔开了。怎样就怎样呗,反正现在是身不由己,而男人现在也没什么恶意。便把水杯收过来,双手捧着,很淑女地轻轻啄了一口。

“都在床上养伤,有那个叫‘阿勒’的女孩照看他们。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我估计没个把月你是下不了床走动的。”

泰秀丽把水杯递了回去,趁着男人放水杯的空隙,朝着他的背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男人轻笑着,又说道,“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知道,要不是你,估计我已经被匪徒侮辱了。”

“哈哈,你不是说过‘中原是礼仪之邦,尽是侠义人士’吗?我觉得你说得有理,我就是那样的人。”男人哈哈大笑,却是掩不住眼睛里悲伤的神情,偷偷看着泰秀丽,好久好久才说到,“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你是在可怜我吗?”泰秀丽冷笑一声。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也是没有了去处,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全。”

“你就是在可怜我。”泰秀丽丝毫不给男人解释的机会,又嘲笑他:“你越是掩饰,你这样的表情越让我觉得恶心。就像是你花了钱,进了青楼,找了里面的女人办了风流事。提起裤子的时候,却要说着那些劝人从良的虚伪话。”

没想泰秀丽反应这么强烈,男人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没说完,又被泰秀丽打断:“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医生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时候我只是假装晕过去。”

“你听到什么了?”男人小心求证,紧张起来,最是心虚的表现,“医生什么都没说,就说你不能走动,伤口裂开那就麻烦了。”

“医生还说其他的。他说,我伤到了子宫,以后无法生育,对吧?”泰秀丽淡淡地说着,只是低着头轻轻抓着被子,把他的面目揭穿了。

男人先是点头,又觉得不对,立马又改做摇头。一脸惶恐,犹如犯错的奶狗,耷拉耳朵。古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使放到现代,从来也都是主流,老一代的人会催着你履行义务。泰秀丽腹部那一刀就是由他的手刺下去的,不管有意无意,他都是罪魁祸首。仿佛此刻正被千夫指、万人骂,他的灵魂也加入到指责的人群里痛骂自己,自责无处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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