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最后的一道晚霞照进窗户旁的一张病床上,床上一对双胞胎已经累极而睡。

关有寿特意朝妻子使了一个眼色,瞟了眼其他三张病床上的病人,让她照顾好孩子们,自己推着兄弟出了病房。

望着马振中架起牛车离开的背影渐渐不见,关有寿转过身去了厕所,蹲在那等了片刻,见无人他解下裤腰带。

黑色油纸包一揭开,露出一根小黄鱼、还有一个类似护身符的小锦囊。

关有寿摸着小锦囊上面的刺绣,深深地叹了口气,随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夹袄的内口袋。

站起身后,他将油纸布重新包好塞进裤腰带,又是叹了口气,搓了搓脸,毅然往医院大门口方向而去。

县城一处院子被拍响大门,一位中年男人喊了一声谁呀,得到应声,取下门栓,露出一张脸。

“大侄子,快进去。”

关有寿被他一拽,急忙进入反手关上门,“叔,我这回找你帮忙。”

“进屋再说。”

俩人一进入东屋,关有寿将油纸包解开拿出那根小黄鱼放入他手上,“麻烦你替我给换了。”

“这是早些年换人参得来的那根小黄鱼?”中年人惊讶地看了看他,“行,除了钱外,还要啥票?”

见状,关有寿微微点了点头,“还得麻烦叔你替我保密。粮票有多的话,麻烦你老给我多换点。”

“明白,你爹这两年很少上门。”中年人说完转过身子打开炕琴,从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放在炕上。

见关有寿背过身,他笑了笑,取出一叠现钞和票券的右手又往盒子里拿了几张票券添上去。

“大侄子,这里150块,叔这里的粮票全给你了,你点点。”

关有寿一把抓过用手帕抱紧塞入夹袄的内口袋,拍了拍,笑道,“不用数,我信得过叔为人。”

“你小子就会说话。”中年人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他肩膀,“这两年咋不送野味过来?”

“这不天天瞎忙乎。”关有寿顿了顿,笑道,“等下半年应该有时间,到时候还得麻烦叔。”

“嗨,麻烦啥,老规矩,你有多少我吃多少,价钱上不会让你吃亏。”

寒暄几句,关有寿告辞离开,走在路上还琢磨着要是分家的话,自己还真得找伴去一趟深山野林。

身上这150块看似很多,可他心里明白一旦真分家,他娘还好点,他爹是一定不会分给他多少东西。

如今一大家子就两口锅,分家后总得添置锅啊菜刀啊什么的,还得养两头小猪,这些处处都要钱。

关有寿羡慕地瞧了瞧路上下班后拎着饭盒的行人,快步来到一家只有六张桌子的国营饭店。

在服务员的催促之下,他狠狠心要了一斤白菜猪肉饺子,花了他四毛八分,还搭了六两粮票。

花都花了,想起一年都难得吃上几回白面的媳妇孩子,刚好一位小伙子带着对象要了一份红烧肉,他又咬咬牙要了四个白面馒头。

付了粮票和钱又给了饭盒的押金,坐在那里等候时,关有寿心疼地呲呲牙。要是自个买白面,可以包多少?

这一算,对于原本想待在县城几天,好让家里人着急的念头好像显得多余。唉,真是穷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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