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时夏知秋的心里也有另外的一种感情在剑拔弩张,如果不是因为林放想送给她一个礼物表示庆贺,他也就不会接受那次私人演出,也就不会发生那场意外,那是她最不想触及的地方,每一次想起来她的心仿佛都要再经历一次披荆斩棘。这么多年这种痛并没有消失,变小,而是不断地增厚,结痂,再结痂。

夏知秋一想到这件事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仿佛是长在心上的罂粟花,只要有适合的时机就喷射出毒液遍染全身,于是她酗酒,妄语,幻觉,她的病情在日复一日地加重,直到不得不看医生。她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只是她不想轻易地接受她得抑郁症的说法,她在同命运做着最后的抵抗。只是可惜付出的是身体的代价,健康的代价。

夏知秋看了看美惠,她的心痛防不胜防地又一次袭击而来,她失去了理智一般,手迅速地落在了美惠的一侧脸颊上。

美惠大叫了一声,“啊。”然后退后了几步,开始哭泣。

庄之言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一把抓住了夏知秋扬在空中的那只手,喝道:“够了,你必须留下来。”说完就示意林亦舒把机票退了,他也终于明白了美惠怕她的理由了。美惠口中的妈妈打她,竟然是这样来势汹汹,连个前奏都没有,直接就到了**部分,无论是谁都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吓傻掉,何况像美惠这样一个柔弱敏感的小女孩。

庄之言看到了夏知秋眼中的愤怒,不甘,更看到了她思念成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暗流涌动,然后就像汹涌的海水一样吞没沙滩,以及岸边无辜漫步的人。林放成了她心中永远都解不开的一个结,他死了,可是活着的人却对他恋恋不忘,总该有一个解释才能显得合理,那便是夏知秋还爱着林放。

一个爱字足以让人的生命暗淡失色,也足以让人放射出万丈光芒。夏知秋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人的感情说到底是有限的,给出去的越多,剩下的就越少。夏知秋却全部给了林放。

林亦舒把票退完回来了,看到夏知秋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出去,她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仿佛时光瞬间在她的身体上提前碾过许多年。

“为什么要退我的票,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看到你们,我要走,要走。”夏知秋歇斯底里地哭道。

“林亦舒,你把美惠送到陈染那,我刚打了电话。我送夏知秋去医院。”庄之言吩咐道。他为了避免美惠再受到伤害,再受到惊吓。

“行。”林亦舒答应着。“我送完美惠,就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用你管。庄之言,你放开我,我一点都不爱你,难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为什么?”夏知秋怒吼道,像是发了疯的一头狮子,用力挣脱庄之言的手,毕竟论力气女子怎是男子的对手。“放手,放手。”她怒不可遏地喊着,吼着。

庄之言任凭她如何反抗都没有松开他的手,他知道一旦松开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他听到了那句相当刺心的话“我一点都不爱你”,他还是忍了又忍,他想不能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就当他又一次可怜她,帮助她,这是一个普通朋友此刻都该做的事。

庄之言把夏知秋推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锁好车门,坐进驾驶室绝尘而去。

夏知秋一声不响地望着车窗外,仿佛与刚才的她判若两人,但是她的眼神依然空洞,毫无生气,有一种被称为绝望的东西在眼中不断地膨胀和壮大,突然她抓起庄之言的手臂奋力地摇晃着,“对不起。我不该打美惠,对不起。”然后她就如释重负地哭。

庄之言把她的手拿开,只能安慰道:“没关系,美惠不会怪罪你的。只是以后不要打她了。”

“我是情急之下,情急之下,对,情急之下。每当想起林放,我就想打人。”夏知秋重复道,她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迭,“我突然想到林放死的时候那张脸写满了恋恋不舍,他很有音乐天赋,他的音乐梦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他有多遗憾。”说完后她低声饮泣,气若游丝一般,仿佛生命即将终结。

“你累了,睡会吧。”庄之言看到夏知秋眼睛微闭,一脸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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