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丝丝白雨,书童子耀急忙替楚怀瑾撑起伞。
“公子,夫人已回玉虚门了,你是否也应当启程去唐家堡了?”
母亲这么快就走了吗?
楚怀瑾伸出手接了一丝雨露,眼里也似被雨打湿,露出一片朦胧。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子耀皱眉道:“公子今天怎么了,明明是风华正茂,却做这老气横秋之叹?”
楚怀瑾低眉扫了子耀一眼,子耀是他在街上捡的,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是头一次见这种天生笨拙,不懂隐藏自己的人,他自己无法率真,却想保住子耀这一份率真,所以将他留在身边做书童。
子耀看见楚怀瑾的眼色,惊慌地道:“公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楚怀瑾淡淡一笑,“无妨,我已习惯了。”
子耀紧张地挠了挠耳朵,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夫人对此事颇着急,昨夜已命我收拾好行李了,公子不即刻走吗?”
楚怀瑾有些惊讶,看来母亲对这次机会很是看重,但他心中还有牵挂未了,便对子耀说:“不急。我此去蜀中不知要待多久,还需去码头交待一番。”
“也是啊。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是子耀疏忽了。”子耀憨憨地笑着。
“你先去打点一下,若无意外,下午便可启程。”
子耀点了点头,将伞给了楚怀瑾,便一溜烟地跑回廊下,想来是去打点行囊了。
楚怀瑾撑着伞来到码头上。
今日下了这场雨,码头的生意很淡,正好方便楚怀瑾将此去巴蜀的事与忠叔细细说了,吩咐他代为掌管水上生意,万事都须小心,不可与人起冲突,有异动立即差人去巴蜀报信。
交待完毕后,雨恰好停了,他便沿着西湖漫无目的地走着。
十三年了,他都没有好好看一看这人间天堂,如今离家在即,便再看一眼这温柔的山水罢。
一声琴音借着清风拂过荷塘,穿过飞扬的柳丝,钻入楚怀瑾的耳里,他生在江南,各种温柔婉转的曲子听得多了,却从未听过这般跌跌宕宕、百转千回的急曲。
在这琴音中,天地广阔,鹰击长空、鱼游浅底,万物霜天竞自由,他忽来了兴致,想一探这弹琴人是何等人物,便循着琴声来到湖心亭里。
湖心亭坐着一位女子,她披着一身素雅月白长袍,垂目弹着琴,容貌平淡无奇,是那种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女子。亭子里避雨的人因为雨停了,又嫌她的琴声聒噪,都已纷纷离去,她却仍淡定自若地奏着她的琴。
雨后初晴,空气十分清新,而就在此时,楚怀瑾嗅到她身上那馥郁的雪莲花香,他立刻按住了琴,带了几分薄怒说道:“是你。”
女子抬起了头,那平淡的容貌里,唯有一双深邃的丹凤眼莹莹生辉,像此刻的西湖水,又像天上月,令人一旦朝那儿望了,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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