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西侧,一条蜿蜒小溪自西湖从流出,经过白鹤山庄流向梦梅山庄,流经一片梅园,再流往不知何处。梅园中有一处低矮的竹楼,那里只有简单的起居用具,和一把碧玉箫,一张桐木琴,一把淡青烟色的长剑。

楚怀瑾匆匆赶到小楼前,见门窗都开着,屋内似乎几天都没住人了,心急地朝小楼后面跑去,终于在溪水旁找到了兰舒。

兰舒躺在溪边,一身素衣白裳尽是污泥,他身侧摆了十几个酒壶,楚怀瑾刚走近就闻到了熏天的酒气。

“兰舒,你怎躺在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兰舒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翻过身慵慵地扫了一眼,见是楚怀瑾,又像无事发生一般闭上了眼睛。

楚怀瑾知道兰舒一定是出了大事。他今天本是来托柳重言留意歌楼选址的,听柳重言说兰舒最近心情不好,总借酒浇愁,所以过来看一看。本来他以为只是寻常遣怀,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江珊呢,她怎么不在此处?”

“不要和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兰舒听到“江珊”二字十分激动,猛然捶地,溅起满地污泥。

楚怀瑾立即明白过来,他如此消沉,定是与江珊有关,便扶了他起来,语重心长地道:“兰舒,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天大的事我都没有瞒过你,如今你如此消沉,却不肯将心事告诉我,是想置我于不义之地吗?”

兰舒恨恼地望着他,蹬腿踢飞了几个酒壶,听着那破裂的声音,似得到了几分发泄。

楚怀瑾紧紧握住了兰舒的手,问道:“是否是因为江珊?你我是自家兄弟,我定不会将此事告诉外人。”

兰舒的眼中一片浑浊,可听到她的名字,又泛起一片红光。哽咽了许久,才说道:“她跟人跑了。”

“什么?”楚怀瑾十分震惊,他方才寻来未见江珊,以为她是出门讨生活了,或是回娘家省亲了,却没想到她是跟人跑了,在他的印象中,江珊是个肯与兰舒同甘苦共患难的女子,她怎会突然跟人跑了呢。

楚怀瑾忍不住问:“这其中可有误会?”

“误会?”兰舒兀自冷笑,摇头道:“我已不是第一次见她和别人勾肩搭背了,从前我都舍不得怪她,每次都原谅她,可这次她却主动与我提了分手。”

楚怀瑾听得无言,他虽不了解江珊,却了解兰舒,兰舒向来大度,从不会做捕风捉影的事,所以他说看见江珊行为不规矩一定是真的。但男女之事唯有当局者能明白个中滋味,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兰舒。

兰舒拿起一个空酒壶,见那里面早没有了酒,狠狠将它砸落在地,看着那酒壶散作满地碎片,阴沉地笑道:“呵,她跟了别人也便罢了,没想到她竟跟了我二弟。”

楚怀瑾又是一愣。兰舒的二弟他见过几面,是个和兰舒差不多的温润君子,因为兰舒离家出走,很小就肩负起家业,经历一番刻苦打拼,如今在江南商界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兰舒握着拳头,眼中的泪已溢了出来,“因为她怀了兰棠的孩子!我与她在一起整整三年,她从来不让我碰她,说什么想完璧无暇地嫁给我,其实是方便她去勾搭男人!”

“兰舒,你冷静些。”楚怀瑾按住了兰舒,将他身旁的碎片拂去,劝解道:“她纵有千般不是,你也不为她折磨自己!你这样会令我心痛的!”

“对不起,怀瑾,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她一边与我温声软玉,一面承欢于兰棠,我就恨死了自己。我知道一定是自己没能给她未来,她才转投别人怀抱,我嘴上骂她怨她,但我心里知道,一定是我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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