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琤喝住:“若荣王肯将子煜送往京兆府,救人便轻而易举,可荣王会吗?他如今是什么身份,不管子煜如何开脱,行刺亲王的罪名已然坐实,亲王当然有权任意处置。”
“那该如何?萧公子他……”
颜琤闭上眼,从最初知晓萧澈出事的心慌到现在的心寒,他几乎快要窒息,再睁眼时,眸中血色上涌,随后一口鲜血喷出。
若枫大惊:“王爷,属下这就去请胡太医!”
颜琤摆摆手,阻止若枫。
整夜,颜琤坐在正堂一动不动,若枫也静静的在一侧站立,如今能救萧澈的只有颜琤。两人就这样在担忧之中迎来黎明。
若枫记得胡太医的叮嘱,白天必得以纱遮目,以防双目晒伤,他出言试探道:“王爷,您已枯坐一夜,要不现在回屋休息片刻,再想办法萧公子吧!”
“若枫,你说面对至亲至爱之人欺瞒,该如何释怀?”
“……”若枫知道颜琤口中至亲至爱之人是谁,可他哪里懂得这些“属下,不知。”
颜琤用力露出一个惨笑道:“当然是忍痛原谅啊!谁让这世间只有一个萧澈!”说完便放声大笑。
情深至此,可笑可悲,即使心中万分怨怼,只要想到那人生死未卜,便会拼尽全力护他安好!
若枫把头偏向别处,不忍心看此刻的颜琤,双目通红,目光呆滞。
半晌,若枫开口:“王爷,您不必为难,今夜我便潜入王府,救萧公子出来……”
“子煜深陷其中还不够吗?你还要添乱,天子十二亲卫他不知其威力你也不知吗?”
若枫急道:“可是,王爷!”
“行了,别再说了,我自有办法。”
夏日炎炎,蝉鸣聒噪,此刻萧澈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疼痛中他想起了昨夜之事。
当时顺利潜入王府,果然除了府中家仆寥寥几人外,并无其他留守侍卫。萧澈先入书房,窸窸窣窣翻腾半晌,回身借着月光便看到书案上的工工整整誊抄的《诫子书》。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哎呦,大哥,好疼啊!”萧澈用书卷轻敲萧固的后脑勺。
“呆子,德字写错了!哎呦!义父!”萧澈也被敲了一下,回头不解的望着萧年。
“傻小子,诫字也是错的!”萧年提笔在侧,写一个秀气的“诫”字,萧澈一对比才知固儿写的“诫”字少右侧一撇。
当年萧澈跟随萧年读书识字,萧固便得萧澈教导,这个“诫”字自己总也写不对,因此萧固也是总少一撇,萧年多次纠错总不见这两人改正。
当看到这个“诫”字,萧澈心中一切都明白了,如今大虞三皇子,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荣亲王就是自己的幼弟,萧固。至于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很有可能和义父当年之死有关,查明真相,草率不得。
从书房出来之后萧澈便去了荣王卧房,他本想着机会来之不易,趁此良机多查一些蛛丝马迹。可未料到今日荣王突然早归,让他猝不及防,他只能潜在卧房里间床榻之后,见机离开。
可天意安排他们兄弟二人重逢,再如何小心也错不开。荣王的脚步声渐进,萧澈只得将身体缓缓后移,以期对方别看见自己,他只顾藏身后退,身子碰到床榻之后悬挂着轴画,发出声响,虽然微弱,却足以令荣王警觉。果然,
荣王出言喝道:“谁?是谁在后面?滚出来!”
萧澈见状,只好想出挟持荣王这一招,不过从挟持到自己被擒,他飞快的在荣王耳畔说道:“荣王小臂可是有两处毒蛇咬痕?若想知道您的真实身份,还请放在下一条生路,他日待查明一切自会报恩。”
荣王心中犹疑,因为萧澈所说属实。从回到京城,前事尽忘,当年有关自己身世之谜,多次派人暗查无果,后来受不了流言指摘自己并非圣上亲生,所幸不再追查真相,做起了像模像样的纨绔王爷,如今有人知晓一二,荣王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两人走出房门,潜藏在暗处的亲卫便已动手,其实荣王府并无十二亲卫其中六名,只有一人而已,可这也足够了。
那银制鹰爪外形小巧却威力无穷,当四爪插入萧澈体内,他能明显感受到用此兵器之人内力深不可测,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是刚才言论让荣王迟疑,自己怕是此刻便到阴曹地府了给阎王爷请安了。
正思量着如何离开此处,柴房门被撞开,一双足蹬黧色靴履,身着玄色镶金丝长袍之人向萧澈缓缓走来。萧澈抬头望去,竟真是萧固,脸上隐藏在阴鸷背后的稚气仍未消,旋螺眉愈发粗而浓,一双丹凤眼满露狐疑。
萧澈打量半晌轻笑,心道,固儿还是长大了。
这样的温柔显然让荣王很不满,对方抬脚踩在萧澈的伤口,沉声问:“你究竟是何人?知晓何事?”
萧澈忍着痛苦笑道:“我若说是你兄长,你可信?”
这一言显然触及对方逆鳞,双眉紧皱,脚下用力狠狠蹂搓萧澈受伤的肩膀。
萧澈浑身被冷汗浸湿,即使如此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道:“你看,我说了实话,王爷又不信,我说假话,岂不犯欺瞒之罪,索性王爷将愿听之言告知在下,萧某照说便是。”
“我的兄长乃当朝太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王称兄道弟?”荣王对萧澈的态度很是不满,咬牙切齿道。
萧澈大笑连连,这彻底激怒了荣王。
荣王对身后家仆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他点苦头尝尝。”随即退后,身后一群恶仆像饥渴多日的恶犬冲向萧澈。
这世间之恶无数,可最为人所不齿之恶便是狗仗人势。
萧澈本就身负重伤,如何受的住如此残忍暴打,不一会儿便昏厥过去,荣王随即喊“停!”朝萧澈走去,此时一家仆进来禀报:“王爷,宣王来了!”
“宣王?”颜钦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何人,于是便想到了当年自己问父皇索要宣亲王府的事来了,父皇曾当着众人面呵斥自己不识抬举,从那时颜钦便将这笔账算在宣王头上。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