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中,铁塔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用天狼语暴虐道:“主上,究竟是谁暴露了您的行踪?”

苏赫面无表情道:“那次大祭司不是让他大儿子延术给孤送来那张生根面皮吗?要是孤没猜错的话,这头老狐狸早就料到孤容不下他,所以那天见孤之前,他就已经对延术交代了后事。”

“果然,孤废除七祭司不久后,七位祭司就从人间蒸发。那延术就是再傻,也知道是孤弄死了他爹。如此杀父之仇,你让延术如何不报?”

苏赫冷笑道:“那延术猜出孤让大祭司做生根面皮是要乔装出门,所以他早早派出人手,白天黑夜监视孤的行踪。孤没猜错的话,这一路上都有人跟着咱们主仆二人,一有机会就会像今天这样,对孤下死手。刚才孤在巴陵楼上扒开那个黑衣人的衣裳,尸体后背上的图腾,正是须卜一族的。”

苏赫望向北方天际,冷笑道:“要不是阴差阳错被那位崔华兄弟搅了局,孤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等我回到王庭,一定灭了他须卜一族!”铁塔咬牙低吼道。

苏赫摇头道:“孤原本就是弑父上位。草原人看不惯孤那个软弱无能的爹,孤又发誓带领他们重现祖上荣光,他们这才臣服于孤。

大祭司在草原德高望重,须卜一族又是大族。孤杀了大祭司,草原上已经有人心生不满,只是孤做的半明半暗,他们又惧怕孤的雷霆手段,这才忍下来,敢怒不敢言罢了。”

苏赫平静道:“那些人原本就是慑于孤的威压才肯臣服,要是再无端灭了须卜一族,让各部认为孤不但暴虐、还不念旧情没有底线,那孤的单于之位,就真的坐不稳了。”

“那就这么饶了延术?”铁塔不甘道。

苏赫笑了:“饶了他?饶了他,孤夜里睡不着啊。”

铁塔见他的主子又不让自己灭了须卜一族,又不愿意饶了须卜的现任族长延术,有些想不通了:“可杀了他,会不会对主上不利?”

苏赫哈哈大笑:“铁塔,你也太小瞧那些躲在幕后惜命怕死的老狐狸了!

这些吊着一口气的老东西,你只要不伤到他们的七寸,哪怕外面洪水滔天,他们也会不问不听不说。”

说到这里,苏赫冷笑道:“这些老而不死的东西之所以默许孤上位,无非是惦记着孤入主中原之后兑现允诺过他们的好处罢了。

至于手底下死了几个人,你见有哪个棋手因为被对方拔掉了几颗棋子,就心疼得掉眼泪的?”

苏赫摇头道:“就是不幸被对方多赚了几颗子儿,下棋的人也只会懊恼自己考虑不周、并引以为戒,难不成还要为了几颗棋子掀了桌子、下桌去和人拼命?”

大雨渐停。

铁塔纵马紧跟着苏赫,用天狼语道:“铁塔想不通那么多事情,铁塔只知道这条命是主上给的。那个延术敢行刺主上,铁塔就灭他满门!”

“你啊!”苏赫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他的父亲狐鹿姑单于膝下有十七子,而他排行第十一,根本就不受重视。

当年,苏赫在斗兽笼里救下这尊杀神之后,又遇到了一位从离阳叛逃草原的青衣书生。

苏赫尊那位姓韩的离阳书生为谋主,韬光养晦,暗中扩大势力。

他在这一文一武的尽心辅佐下,一点点蚕食老单于的威权,最终抓住时机弑父自立,这才成为天狼国的又一代雄主!

……

苏赫走后,巴陵楼上只剩下杨素与晋阳公主两拨人,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晋阳公主盯着小青,冷冷道:“怎么着,接着打?”

小青被她给气笑了:“我说你这娘们怎么阴魂不散啊?好歹咱们也算并肩作战过了,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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